丁程鑫携了青莲,从潢污御风而起,匆忙赶回九黎营中。到达九黎大营上空,暮色渐起,丁程鑫听得营中一片戎角之声,三千九黎士兵已然列阵于教场,整装待发。
丁程鑫压下风头,落于大帐之前。张凌赫早已在原地踱步,显然已经等待多时。看到空中来人,张凌赫急忙迎上去,稳稳地接住御风直下的丁程鑫。
张凌赫:" 「鑫,我方才寻你不见,听闻监军报告,说你独自一人外出寻找青莲,害我担心许久。」"
张凌赫:" 「与黄帝诸部交战正酣,营外难免会有埋伏,你独自一人行动,实在是太危险了!以后你若要出营,一定要带足人手才是!」"
张凌赫的言语之中不乏关心与叮嘱,但丁程鑫却隐隐听出敲打之意。丁程鑫心下一动,便知是营中有人对他擅自离营的行动有了微词。
丁程鑫的眸色暗了暗,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警惕。
丁程鑫:" 这九黎营中诸事一直由我主理,我的行动去向从未有人置喙生疑,如今这营中居然有人起了二心,竟向张凌赫嚼起了舌根。"
丁程鑫:" 军中断不可留有如此异心之徒,我迟早要将他们一个个揪出来。"
丁程鑫相信张凌赫不会偏听小人之言,如今只不过是做戏给那些人看。于是,丁程鑫当着众将士的面,拱手下拜,向张凌赫行了一个军礼。
丁程鑫:" 「此次离营是按战神的吩咐,寻找戒坛上所需青莲。行程仓促,未能及时禀报,还请王上降罪。」"
张凌赫并未立刻作出反应,而是紧皱眉头,沉默不语。立于张凌赫身侧的冥夜会意,嘴角扯出一丝微笑,缓缓开了口。
战神冥夜:" 「王上,丁公子确实是受我所托,离营去寻找起坛必备之物,还请王上莫要怪罪。」"
张凌赫闻言,故作惊讶地点了点头,出声询问丁程鑫。
张凌赫:" 「既然是战神吩咐,鑫,你可找到起坛的辅助之物?」"
丁程鑫点了点头,伸出手,掌中拖着一青莲。只见那青莲周身灵气萦绕,品相好过九州四海之中寻常青莲花。
张凌赫走上前去,从丁程鑫手中接过青莲,转向冥夜,将青莲呈上。
张凌赫:" 「战神,不知此青莲是否可做起坛之物?」"
冥夜点了点头,手指轻勾,那青莲便脱离张凌赫的手掌,飞到了他的面前。冥夜从青莲的灵气中感受到一丝熟悉的神息,引得他瞳孔大张。冥夜强行将心头的惊异压下,故作平淡地说道。
战神冥夜:" 「使得,此青莲品相极佳,用来做起坛打斋之物,是最好不过的了。」"
张凌赫等冥夜表态,而后转过身望着丁程鑫,语气铿锵有力,在列将士都听得一清二楚。
张凌赫:" 「丁程鑫今日擅自离营,即使有战神之嘱托,但军中纪律严明,还是应按戎规处罚!」"
张凌赫:" 「但念在两军阵前,不可自我损耗,便将处罚暂且记下,还望丁程鑫能感念上裁,以功赎罪。」"
见张凌赫如此说,不少九黎将士内心震动,那些本欲与丁程鑫出头的人,也都放下年头,缄口不言。
丁程鑫是张凌赫的“帐中人”,九黎士兵日日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张凌赫对丁程鑫的疼惜。如今,首领张凌赫竟能如此不讲情面地在阵前发落了丁程鑫,“军纪”如铁的印象又在他们的脑海中加深了一层。
丁程鑫也并未为自己辩驳,只是谢过张凌赫,便退到军士行列之中,站在最前方。
张凌赫望了望天,只见暮色深沉,满天星斗散落在如墨的天幕上,月光将九黎营中照得银光一片。
张凌赫:" 「今夜月朗风清,军列难以借夜色隐藏,黄帝的先行军必然有所防备,恐怕不是夜袭军营的最佳时机,不如让军士各自守备,改日再突袭?」"
冥夜摇了摇头,眼中射出一缕精光,就像是看到猎物的豹子,随时都可能上前扑咬。
战神冥夜:" 「我既然请王上集结人马,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若此时萌生退意,将士的气势也会衰弱,对九黎也将是无形中的打击。」"
战神冥夜:" 「还请王上允许我即刻起坛,唤得几位旧友前来相助,今夜必将血洗黄帝的先行军营,杀他个片甲不留,为九黎赢得大捷。」"
冥夜乃神界正位之神,张凌赫见冥夜信心十足,自然不疑有他,连忙命诸将士退至营门等候,请冥夜起坛,召请神方之士,前来助战九黎。
只见众将士退至营门听候号令,戒坛边只留下冥夜、张凌赫与丁程鑫三人。冥夜双脚点地,轻轻跃至早已备好的戒坛之上。那戒坛上有一香案,案上摆着一个开口锦袋、一盂无根雨水、一鼎雕花缕空的香炉。
冥夜凝聚修为,将一点神识置于香炉之中,继而竖起二指,念了一个诀,向香炉之中一指,香炉之中竟燃起了火苗。
冥夜先将开口锦袋扔入火中,待锦袋被火燃尽,端起那盂无根之水,倒入了香炉之中。霎时间,只听“轰”的一声,香炉中的火苗窜起,足有一人之高。火光并未维持很久,便渐渐熄灭,只在香炉底部留下一撮轻灰。
冥夜抛出青莲,祭于空中,手掌轻挥,用一阵风,卷起香炉底部的轻灰,吹入青莲的莲心之处。
戒台之下,张凌赫并不识冥夜做法,只是在一旁观看等候。而丁程鑫却知道,冥夜是在做请神祭礼。天下名山五千座,几乎每一座山上都有奇人异士。这五千座山又零零散散,分裂不同山系,山中祭祀之礼也有不同。丁程鑫看冥夜作祭礼,但不知冥夜请的是哪路神修散客。
就在丁程鑫疑惑之时,见冥夜从眉心引得一滴精血,将其同样置入莲心之中。张凌赫和丁程鑫闻得冥夜念起一阵口诀,声若暮鼓,悠长深远。
战神冥夜:" 「无叶青莲净世,无根雨水涤魂。无袖之风囊括,无羁之仙助我!」"
冥夜话音未落,只见那青莲之中冲起一道红光,直上九霄。红光化作四道邪气,自四方正位去了。冥夜长舒了一口气,从戒坛上下来,向张凌赫微微颔首。
战神冥夜:" 「祭礼以成,还请王上稍作等待,即刻便有神祇前来。」"
张凌赫并未有疑,只是在原地稍作等待。倒是丁程鑫心中闪过些念头,牢牢地盯着冥夜。冥夜察觉到丁程鑫的视线,转过头来,目光冷毒,让丁程鑫的脊梁爬上了一阵寒意。
不知为何,从相见之初,丁程鑫便觉得冥夜对他颇有敌意。如今从冥夜的眼中,丁程鑫更感受到了赤裸裸的杀意。
丁程鑫想到今日有人向张凌赫参劾他擅自离营之事,总觉得与冥夜脱不了干系。可丁程鑫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冥夜乃正位之神,为何会与他一个下界妖怪计较。
就在丁程鑫胡乱思考之时,只听得震位传来一声钟响,一位面如重枣,紫然碧眼,面相凶恶的异人御风作歌而来。
风伯:" 「紫气东来千万里,风波恶尽五千年。风气呼嚎乾坤荡,气吞山河万象端。」"
只见那凶恶异人从风中落下,刮得张凌赫一时睁不开眼。那人向冥夜打了一个稽首,言语中皆是狂妄兴奋。
风伯:" 「冥夜!收到你的神识传书,在下便立刻从府第赶来,一场厮杀,怎可少了我。」"
冥夜向那异人还了礼,转身将他的身份告知张凌赫。
战神冥夜:" 「王上,这位便是风伯,是我昔日的部下,曾随我征伐九州四海,本事了得。」"
张凌赫正欲拜见,却听见兑位传来一声玉磐声响,一位身似弱柳,面容温润的女子从空中飘然而落。随着她的到来,众人皆感受到一阵清新之意,只见那女子轻启朱唇,语调婉转酥糯。
雨师:" 「跳珠随音落,潇潇乱芬丝。若有雨骤时,白骨尽击穿。」"
女子行至众人面前,躬身行礼,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看向冥夜的眼神温柔如水。
雨师:" 「冥夜,许久不见,我还以为你把我抛在脑后了。今日我特来相助,必要取了敌将首级献于你。」"
冥夜轻咳一声,将雨师引荐给众人。
战神冥夜:" 「王上,这位便是雨师,与我算是故交了,此番特来相助,九黎必获大捷。」"
张凌赫向雨师拱了拱手,向她表示了谢意。几位正神凑在一处,正欲相叙一番,却听得坤位传来三声擂鼓,空闻人声,却不见人影。
地精:" 「九州一抔土,世事尽悲欢。走石飞砂势,法力道无边。」"
冥夜闻得歌声,轻声一笑,指了指地下。
战神冥夜:" 「地精既已来了,何不速速现身?」"
冥夜话音未落,只见眼前闪出一片地光。地光褪尽,便有眉毛须长,面如土色的侏儒立在那里。
地精:" 「冥夜催得好生着急,我收到你的神识传书,一刻也不敢耽误,便借缩地之术来了。」"
冥夜将地精引荐给张凌赫,张凌赫看那人身高不过五尺,却是一身的灵气,倒也啧啧称奇。
最后,从离位传来一阵萧声,只见一面貌凌厉,身着红衣的头陀姗姗来迟。冥夜望向那头陀,大声呼喝。
战神冥夜:" 「火鬼!今日又是你蜗行牛步,来得最迟!」"
那红衣头陀连连摆手,口中作出一首偈子。
火鬼:" 「不佛不道,不人不鬼;无慈无悲,五毒不除;光明心灯,照吾法众;烈火焚天,不见舍利。」"
张凌赫见那红衣头陀面容诡异,便只躬身拜了拜,不动声色地与之拉开了距离。
至此,冥夜所请之神皆到九黎营中,正是风伯、雨师、地精、火鬼这四方煞神。冥夜向几位正神略微解释,几人便摩拳擦掌,似是要大干一场。
一旁的丁程鑫从这几位正神身上感受到了极重的煞气,他们曾随冥夜征战九州,手下自然血债累累。丁程鑫觉得背后生凉,抬头向天上望去,只见凶星坠地,落于九黎方向,心中不由得向下一沉。
丁程鑫:" 如今请得这些煞神到九黎营中,虽能逞一时凶恶,只怕九黎因此犯煞,最后落得凄凉。"
那边的张凌赫虽然内心有所惊惧,但更多是因为被几位正神的面貌震慑,并不知几位正神的身份。张凌赫向几位正神拱了拱手,言语间有些许畏惧。
张凌赫:" 「还请几位正神上裁,今日夜袭黄帝先行大营,还望诸位旗开得胜,建百世之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