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拾砚再漂亮,也不属于白沁秋。
房门关上,将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
“嗡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停振动着。
白沁秋努力撑起眼皮,摸过手机。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所属地是帝京。
滑动接通键,陌生的男声传入耳中:“你好,请问是白沁秋吗?”
“我是,请问你是?”白沁秋坐直身子,随手揉了把头发,茫然询问。
“我是苏鹤川。”
苏鹤川……
有点耳熟的名字。
白沁秋在脑海中一通搜寻,终于翻到了相关记忆。
弃商从医的苏家长子,据说在帝京圈内是一顶一的好人缘。
“我似乎和苏先生并不熟。”她笑了笑,明晃晃地划清界限。
“江拾砚住院了,伤口感染。”苏鹤川直戳了当地道出来意,不做谜语人。
白沁秋心尖一颤,伤口感染……?
“我昨天看他还好好的……”她迟疑片刻。
“或许有些时候当面说,会比较好。”苏鹤川嗓音沉沉,“我在帝京三院住院部办公室907等你。”
白沁秋合眼,“我为什么要赴约?我和江拾砚已经划清界限了。”
“赵玥玲只是个幌子,江拾砚不喜欢她。”苏鹤川再度开口,声音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在了白沁的脑壳上。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筹码确实勾起了她的好奇。
但白沁秋又不受控制地在想,会不会一切都是江拾砚安排下的计划,所谓的说辞也是他提前编造好的。
可原因是什么呢?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白沁秋翻身下床,“我大概四十分钟后到。”
“那么,再见。”苏鹤川挂断了电话,视线微微一偏,落在江拾砚安详沉睡的脸上。
人不作就不会死。
但凡江拾砚早些把事情给白沁秋讲明白,又何至于到现在需要自我折磨来挽回白沁秋的地步?
可细细想来,苏鹤川倒也能理解江拾砚的心思。
在白沁秋面前,江拾砚并不自信,甚至是有些自卑的。
他担心真正地袒露心声后,只会得到拒绝,从此再难相见。
所以江拾砚不停地迂回试探,试图从细节挖出白沁秋对他的些许喜欢,从而坚定自己,等到喜欢的量抵达他预估中的阈值时……
再顺理成章地进一步发展关系。
但这种状态太过理想了,现实不是。
苏鹤川轻叹了口气,好在,还有“破釜沉舟”的机会。
……
白沁秋匆匆赶到帝京三院,敲门走进,就瞧见了端坐在办公桌后的苏鹤川。
他戴着简单朴素的黑框眼镜,平静翻阅着手中的病历,见白沁秋前来,眸底也没有泛起多大波澜,只是抬了抬手,“请坐。”
白沁秋落座,苏鹤川转身去饮水机前给她接热水。
她的视线正好能将病历上的字迹收入眼底。
患者手臂和背部鞭伤数量多且深,感染引发炎症,高烧不退……
白沁秋呼吸一滞,她很轻易地想起江拾砚昨天所说——“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指尖不受控地轻颤起来,她攥起手指。
“喝口热水,暖暖身体。”纸杯被递到手里,热度透过薄薄的纸杯染上指腹。
她垂下眼眸,细而密的睫羽将心事遮蔽完全。
“苏医生现在方便开始讲故事了吗?”
苏鹤川合上病历本,笑了下:“在白小姐看来,我是为了讲故事吗?不过说起来,似乎也确实算是讲故事,讲江拾砚的故事。”
“不过我能讲的有限,更多故事,还是要白小姐自己去探究会更合适些。”他轻抿一口水,“昨天在弥色包间的,除了江拾砚、赵玥玲和甄禄,还有我。”
白沁秋眼皮子猛地一跳,终是忍不住掀起眼皮看向了苏鹤川。
“在前往弥色之前,江拾砚回去了江家一趟,江家动用家法,鞭笞了他,他便来弥色托我给他上药。”
苏鹤川双眸定定看着白沁秋,声音始终无波无澜,像是在陈述与他截然无关的故事。
“来时正巧碰见在饮酒作乐的甄禄,我们便一同前往包间。甄禄和赵玥玲素来关系不错,大约是他给赵玥玲报了信,赵玥玲才来江拾砚面前刷刷存在感,试图博得点好感度。”
“只是没想到,赵玥玲会撞见你们,并和你们发生冲突。”苏鹤川摇摇脑袋,“世间巧合太多。”
白沁秋攥着纸杯的手指无声收紧,“还有呢?”
“赵玥玲全程离江拾砚很远,她提出要为江拾砚上药,也被拒绝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去弥色给你调监控。”苏鹤川摊手。
“但他为什么骗我说不在弥色?”她心底已然有了答案,却仍旧想从苏鹤川口中得到肯定确切的答案。
“怕你担心找上门来。”苏鹤川依旧平静,“昨天他听说门外的人是你后,很快就追出去找你了,药都没上完。”
白沁秋睫羽颤动,她恍然间想起了什么。
昨天被她忽略掉的江拾砚身上的味道……是浅淡的药味。
她呼吸放得很慢,心脏像被有力的大手肆意揉捏。
“那赵玥玲呢?赵玥玲和江拾砚的关系……”她的声音停住,没有明晃晃地问出来。
“甄禄和赵玥玲都是江家的棋子,监视江拾砚的棋子。”苏鹤川声音终于泛起波澜,“他在江家的处境并不好。”
“所以,在告诉你这件事后,我也必须和你说。”他深深望进白沁秋的内心,“他身旁的位置并不安全。”
白沁秋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江拾砚是江家的眼中钉肉中刺,自然江拾砚身边的人也会被江家关注。
她手指松了松,摩挲着纸杯,“先带我去看看他的伤情吧。”
她不能只听苏鹤川的一面之词。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当然可以,请。”苏鹤川领先半步,为她引路。
顺着走廊,来到病房区域。
苏鹤川在病房门口停住脚步,“他应该还没醒,我们小点声。”
“嗯。”白沁秋揪住衣角,心脏高高悬起。
她说不清心底究竟是何种情绪在作祟。
希望苏鹤川说得是真的,又真怕看见伤痕累累的江拾砚。
病房门终于被推开,绕过转角,病床上的身影映入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