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沽战事进入到第三日,清军展示出必克的决心,几十门火炮狂轰,将大沽内城的城墙炸塌好几处。
两万汉军和蒙古兵发动第一轮进攻,一万满八旗士兵督战,战斗一来就进入高烈度对抗,明军在外城的防线不断被压缩。
杨易用千里镜查探战况,旁边的黄有发有些哆嗦,“鞑子发狂了,我掩护督师大人突围吧!”
杨易很冷静,“来到大沽,我就没打算独自逃生。黄千户若是害怕了,我允许你投降!”
“不不不!”黄有发立马端正立场,“杨兄弟说哪里话,我黄有发比不上英雄,也绝不是狗熊,宁死不投降鞑子的。卑职是担心督师大人的安危。”
杨易叹道,“国家危难,个人安危算得了什么!”
……
清军经过一个时辰的猛烈攻击,在付出巨大代价之后,占领全部外城。残存的明军全部进入内城,依托城墙抵抗。城墙被炸塌多处,清军向这些缺口发起一轮又一轮进攻。
大沽内城不大,就是一个千户所的城堡,仅够几百户人居住。
清军学会了用炸药包攻城,他们不断炸塌城墙,导致缺口越来越多。明军不得不进一步收缩到城内。
多尔衮和一众清军将领大喜,多尔衮下令,务必击杀杨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杀杨易可是大功一件,很多清军将领亲自上阵,豪格坐不住了,带着他的正蓝旗军队杀了过去。
……
形势急剧恶化,清军如潮水般涌入内城,明军依托城内的建筑做着最后的抵抗。
杨易在亲兵的护卫下,入驻城内中心位置的千户所,枪炮声、厮杀声清晰入耳,也越来越大。
杨易神情自若的端坐于太师椅上,品着香茗。黄有发有些手足无措,想劝杨易又不敢劝,越来越大的厮杀声让他如坐针毡。
陆青急匆匆进来,“禀大人,一队鞑子突破西城防线,离衙门不足三十步了”
杨易没有答话,但是他听到了一阵猛烈的枪声,显然是自己的亲兵队正在拦截突破防线的清军。杨易起身,走到屋外,看见远处的城墙上已经插满清军的旗帜,他眼中厉芒一闪,“发信号!”
“喏!”
十几个亲兵将三支巨大的火箭筒放在庭院中,点燃引线。
火箭发出尖锐的啸叫声,直冲云霄,在数十丈的高空爆炸,炸出一团黑烟,几十里外皆能看见。
正在城楼上的豪格被火箭爆炸声吓了一跳,随即嘲讽道,“烽火传讯,可惜你们的援军在几百里之外,来不及救你了”
话音刚落,都统图赖指着卫河入海口,“殿下,你看!”
豪格顺手望去,看见四艘巨大的帆船逆流驶入卫河,卫河正值春汛期,海船能驶入一段距离。
豪格不以为意,“想必是明军派水师来支援,想救杨易突围,这混账东西倒是挺能想法子,可惜,完了”
豪格以为杨易想凭借水师逃走。
大沽在卫河南岸,豪格吩咐图赖,“你带人去码头上,务必不能让杨易逃走。”图赖领命而去,去增援城北了。
豪格仍然隐隐感觉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他看见大帆船迅速驶入内河,在河面上成一字型连贯。
突然,豪格看见船舷打开了一个个窗口,露出密密麻麻的炮口,密集的程度让豪格头皮发麻。豪格大吼一声,“撤退!”
话音刚落,轰隆隆的炮声响彻天地,四艘帆船都是杨易的主力炮舰,单侧船舷就有八十门火炮,四艘船单侧就有三百多门火炮,而且全是重型火炮,比密丰军的陆战野炮威力强大数倍。
重型火炮发出怒吼,其能量毁天灭地,对大沽内外城进行无差别轰炸,爆炸产生的尘土飞起数丈之高。整个大沽仿佛进入了世界末日一般,大地剧烈颤抖,瓦砾和人的残肢四处飞溅。
进攻大沽的数万清军顿时陷入地狱,之前的自信和傲慢荡然无存,在重炮的轰击下没有丝毫还手之力,鬼哭狼嚎一般往外逃。
豪格反应迅捷,连滚带爬的下了城楼,然而眼看就要逃出去,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爆炸,他被震晕了……
……
眼看胜利即将到手,谁知战事逆转,明军帆船重炮将多尔衮和一众清军将领炸得目瞪口呆,多尔衮声嘶力竭的咆哮道,“退兵!”
外围的清军迅速撤离,撤到火炮射程之外,虽然他们躲过了炮击,但是掩饰不住脸上的惊恐和黯然。明军用重型火炮告诉他们,老子不是好惹的。
多尔衮看着大沽的清军被炸的粉身碎骨,胸口一阵疼痛,头晕目眩,差点跌落马下,幸好亲兵扶住了他。多尔衮的心在滴血,我大清的精锐勇士就这样没了!汉军、蒙古兵死多少他都不在乎,关键是还有一万五的满洲精锐啊,自父汗起兵以来,何曾有过这样的损失。
祁充格不解道,“城内还有不少明军,杨易也在。他们的水师就这么乱轰一通,不管自己人死活了?”毕竟,杨易是督师,谁有胆子把自家督师一起灭了。很多清军将领也不解,但是眼前的事实告诉他们,这样猛烈的炮击之下,谁又能幸免!
多尔衮双目喷火,咬牙切齿道,“只要杨易死了,牺牲再多的勇士都值得!”多尔衮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既然杨易能调拨水师助战,不可能没有防备,只是多尔衮没有想清楚杨易的后手而已。
帆船火炮持续半个时辰的炮击,整个大沽城化为废墟,几乎找不到完整的尸体,到处是人的残肢残骸,很多地方的泥土变得蓬松、带着强烈的腥臭味。
烟尘散去,多尔衮看见大沽的废墟上出现一支四千人左右的明军,这支明军是从船上下来的,衣甲鲜明、排列整齐,一看就训练有素。格外显眼的是明军的旗帜烈焰旗,显然这是又一支密丰军,而且是生力军。
清军虽然在大沽损失惨重,但还是有三万人马,人数上绝对占据优势。然而,清军将领无一人叫嚣出击,卫河上几百门火炮让他们望而生畏。
围攻大沽这三日,清军伤亡两万,其中精锐的满八旗一万,一半以上的伤亡是在明军的重炮轰击下造成的。豪格被护卫救了出来,但是昏迷不醒,战死一个固山额真,八个牛录额真,代价惨重啊!
多尔衮强忍住欲掐死这支明军的冲动,强令撤军,三万清军垂头丧气的离开大沽。北岸的清军也跟着撤离,向西而去。
撤退的路上,启心郎祁充格一直在说,杨易到底死没有?连问了好几遍,气得多尔衮用鞭子将他抽下马去,“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