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大捷的消息通过急递铺向各地传递开来,令沿途军民士气大振,跟随铺兵传递的是杨易以军务副总理之名发布的檄令。杨易传檄各地军民务必坚守城池,坚壁清野,同时命令各地军队积极备战,务必让鞑虏有来无回。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杨易是准备将十万清军全部剿灭,可能吗?杨易自己也认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是想表达其坚决抗战的决心和意志,也坚定军民们抗战的决心和意志。清军入寇,如入无人之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各自为战、朝野意志不坚定导致的。唯有众志成城,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然而杨易这样发布檄令是不符合规矩的,因为杨易仅仅是五省军务总理,无权命令和调度京畿的官军。而且,有很多比他级别更高的官员,他更无权指使。
果然,高起潜看到杨易的檄令,满脸的不可思议,谁给你的权力敢调度京畿的军队,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居心叵测。
高起潜召集众将领开会,会上严厉批判杨易的逾越之举,并警告将领们不可与杨易狼狈为奸。高起潜其实意有所指,他主要针对的是勇卫营的将领周遇吉、黄得功。勇卫营在南方剿贼,清军入寇后,成为最先一批调往京师勤王的军队,隶属高起潜调配。高起潜知道二人同杨易交情深厚,所以要着重强调一番。
然而,这个批判杨易的专场会议尚未结束,杨易派来的使者就到了,这个使者就是何复。何复昂首挺胸来到帅帐里,负手而立,不等高起潜问话就率先开口了,“杨总理说了,杨赞画因为卢督师战死,情绪激动,得罪了监军,监军大人就不要计较了,将他放了吧!”
卢象升战死,杨廷麟悲痛欲绝,在将卢象升的遗体送到顺德府后就来到高起潜的营地,大骂高起潜见死不救、混账至极。高起潜一怒之下,又将杨廷麟关了起来。
何复傲慢的态度让高起潜脸色一沉,老子监军天下勤王兵马,杨易算哪根葱,敢命令老子。你他妈的一个使者,谁给你的胆量敢如此傲慢,阎王爷给你的胆子么?
果然,高起潜的幕僚大怒,“放肆,杨易见了监军大人也要恭恭敬敬的,汝一个文人胆敢如此傲慢无礼,找死!”
这何复好歹是经历过战争的,丝毫无惧,讥讽道,“身为监军当督促三军奋战,而不是避战、怯战,对一个见死不救的逃跑监军,何某无须礼敬!”
高起潜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再也抑制不住愤怒,咆哮道,“拉下去剁碎了喂狗!”帐外的护卫进来,就要将何复拉出去剁了。
何复不急,反而大笑,“何某死不足惜,但你高起潜也休想见到明天的太阳。杨总理的大军已经赶到,他许诺说,我若被你害死,必让你陪葬。”
众将大惊,这话杨易说得出也做得到,而且陪葬的不会是高起潜一个人,很可能是他们所有人。杨易动了真怒,一支只知道逃跑、漠视友军生死的军队要着何用?浪费粮食耳!所以,他派何复前来,就没有打算和和气气的,他也没那功夫去应付这些虚伪的嘴脸。
这时,有将官来报,杨易大军已经来到营寨外一里处。高起潜怒不可遏,“他杨易要干什么,造反吗?”
怒归怒,但问题还是要解决的,高起潜怒气冲冲的带着将领们来到营寨大门,当他看到对方摆放整齐的近百门火炮时,所有愤怒和骂人的话都活生生咽进了肚里。
杨易带着三万大军严阵以待,用事实告诉所有人,这不是玩笑。
……
高起潜和将领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虽然他们有近五万兵马,足可同杨易一战,但是赢了又如何?无非两败俱伤而已,谁都承担不起内讧的严重后果。而且,他们一路躲避清军锋芒,就是为了保存实力。被京畿的百姓骂了无数遍,结果却同自己人内战而导致所有努力白费了,如何能瞑目。
一个年轻英俊的将官神色复杂,他看见杨易坐在一面巨大的烈焰旗下面,有着统帅千军万马的气势,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将此时的杨易同数年前在永平街头卖雪糕的杨易联系在一起。不过匆匆数年而已,已物是人非。现在的他已不是当年的他,现在的杨易也不是当年的杨易。
这位将官就是吴三桂,此时的吴三桂二十六岁,已经是前锋营副将,副总兵级的将官,这几年一路高升,在同龄人中已经是佼佼者了。然而,当他看到杨易时,才知道自己真的“才疏学浅”,五年时间,杨易已经从一介难民成为督臣级别的人物,简直就是个奇迹。这几年时间里,杨易做得那些惊天动地之事,他吴三桂望尘莫及。
吴三桂这些年仕途一帆风顺,他自己也很骄傲,但是这份骄傲跟杨易比起来就是萤火虫与皓月争光。吴三桂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虽然杨易摆开了打仗的架势,但双方都知道这是一场打不起来的仗,无非是双方比狠的斗争,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能达到目的。
高起潜派人喊话,“杨易,你这是要造反么?”
杨易也派人喊话,“杨某对陛下忠心耿耿,精忠报国,浴血奋战,今日是来捉拿逃兵的。尔等见到鞑子望风而逃,一个个全宰了都不冤枉。”
几万逃兵,难得全宰了?
高起潜一肚子火气,还不敢发,“杂家奉命……杂家自有谋略,行军路线向兵部报备了的,我们在寻找消灭鞑虏的机会而已。”
杨易揶揄道,“监军大人真是伶牙俐齿,让人小瞧了,把屡战屡败说成屡败屡战,很好很好!”
高起潜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虽然是个太监,但面子还是要的,“杨易,杂家知道你不会真打的,说吧,什么条件?”
杨易也不想僵持下去,干脆都,“把杨廷麟、何复放了”杨易是得知杨廷麟被高起潜关押了,才来讨要的。其实杨易对杨廷麟并无好感,这老家伙还弹劾过自己。但是杨廷麟同卢象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卢象升的旧部中也有威望,此人虽然迂腐,但是对国家还是忠诚的,所以才兴师动众来搭救。
高起潜立马将杨廷麟、何复放了出来,虽然面子被踩了,但总比打一场内战强多了。再说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收拾杨易这样的人,不一定要靠打仗,多的是阴谋诡计。
杨易见二人被释放了出来,带着大军后撤十里扎营。
杨廷麟见到杨易,嚎啕大哭,“卢公死得冤啊,高起潜那狗日的见死不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