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德府武安县,炮声隆隆,杀声震天。清军正对武安县展开进攻,主将为此次入关的清军右翼军副帅安平贝勒杜度。杜度为努尔哈赤长子褚英的长子,战阵经验丰富。
贾庄一战后,清军主力在岳托、多尔衮率领下向南、向东进攻。而杜度率一部西进进入彰德府,主要意图是掩护东进的主力。
武安县虽然不大,杜度本以为能轻松拿下,没曾想连攻两日,进展不大,只是拔除了武安外围的防御攻势。
杜度不能容忍三日拿不下一座县城,开始发力攻城,在一阵炮轰之后,驱动上万明军降卒攻城,随后清军步兵进攻,对武安县展开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城内军民在县令窦惟辂和嵩县县令何复的率领下,拼死抵抗。何复乃嵩县县令,在明末的历史上鲜为人知,却是忠义之人。他入仕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嵩县县令,偏偏不凑巧,正是农民军风起云涌之时,嵩县数次遭到农民军的进攻。县太爷的福分还没享受到,就要应对农民军。何复没有抱怨,挽起袖子,就是一个字“干”。
何复搬到城楼上居住,亲自处在第一线,还将参加科考的考生们聚集一起,同心抗敌。农民军席卷河南,嵩县成为农民军难以攻破的地方。不仅嵩县人被他的忠义感动,连李自成的部将魏如友也受到影响,带着五百精兵投降。
何复在嵩县任职四年,嵩县始终没有被农民军攻破。何复没能被敌人打败,却被自己人给捅了一刀。因为触怒了贪渎的上司,被诬罢官。离开嵩县的那一天,百姓们痛哭流涕。
何复想去京师伸冤,路过武安,恰逢清军攻城,就留下来协助窦惟辂守城。
经过清军多轮火炮轰击,武安的城墙千疮百孔,有些地段的城墙摇摇欲坠,坍塌只在一瞬之间。
午时,清军休息一番后,再次展开炮轰,城墙坍塌出一个两丈宽的缺口。杜度大喜,再度驱赶降卒做先锋,八旗精锐步卒跟在后面。
双方围绕这个缺口展开了惨烈的厮杀,尸体以极快的速度层层叠叠的堆积起来。当清军的精锐重甲兵攻上来,城内守军明显抵挡不住,不断后撤。清军不断往城内涌入,形势万分危急。
县令窦惟辂将城上的士兵调去围堵缺口,大声疾呼,“不能退,不能退!”
何复见状,满脸焦虑,若是不能将鞑子赶出缺口,后果不堪设想。他脱掉长袍,拿着长刀,就要下城墙去亲自参战。
突然,鸣金声响起,清军如潮水般退去,进入城内的清军惊愕之下,还是退出城外。守城军民都错愕万分,清军眼看就能破城,为何突然退走。
窦惟辂和何复两人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但是他们很快就知道了原因。城南的广袤原野上,一支万人铁骑卷起漫天烟尘,旌旗林立、迎风招展,骑兵之间间距规整,显然训练有素。
“烈焰旗”何复看见一种独特的旗帜,心中燃起熊熊火焰,他兴奋起来,“是杨督臣的勤王兵马,我们有救了”
满城军民听闻援军到了,敲锣打鼓来表达激动之情。
……
清军整队、列阵,静待明军援兵。
明军骑兵有条不紊的继续前进,在清军阵营两里处停了下来,准备作战。
北风呼啸,雪花开始飘落了下来,雪片越来越大。
号角声响起,两军骑兵在沉默中开始前进,双方骑兵数量差不多,均万骑左右。清军还有近万步兵,相当一部分是明军降卒。
武安城墙上站满了守城军民,他们注视着这场战斗,因为着关系着他们的安危。县令窦惟辂担忧道,“鞑子善骑射,野战见长,此战恐怕……”
何复守嵩县时,经常耳闻密丰军的战绩,但是没有亲眼见识过,所以也存在顾虑。担忧也好、顾虑也罢,他们没有时间细品,因为两支骑兵越来越近,速度也越来越快。仿佛只是刹那时间,两军就撞到了一起,展开惨烈的对决。
密丰军只有一次开枪的机会,因为他们要同鞑子骑兵厮杀,没时间第二次装弹。一声枪响之后就是战刀厮杀。
清军火炮炮膛发烫,无法继续发射,而明军的火炮还在后面,无法及时跟上。两军唯有用冷兵器对决。清军骑射的天下,骑射是他们的看家本领,然而,明军并不落下风,这支明军骑兵有密丰军,李辅明和李重镇的辽兵,原左良玉部属李国英、卢光祖、吴学礼部,原陈洪范部属马廷实部,原贺人龙部属贺国英、贺国勇部,马犷儿子马曦瑞部,牟世孝、牟世星俩兄弟部,投降的射塌天李万庆部,原刘国能手下大将刘大安、严炜部等等。
除了李重镇是总兵级将领,其余都是参将以下将领,杨易没有调左良玉、陈洪范等总兵北上,因为这些总兵军阀气太重,既要用又要防,心累。不如将他们的部属调走部分,方便调教,也能削弱这些军阀的实力。贺人龙被洪承畴调往陕西,随他入京勤王。李万庆是主动要求跟随杨易北上的,刘国能实力太强,也有必要削弱之。
明军虽然由各部抽调组成,但是在杨易的铁腕之下已经如臂指使,一路行军一路训练,战斗力大幅度提升。
……
“杀!”杀声震天,硝烟弥漫,雪花飞舞。一个又一个年轻的士兵倒了下去,被践踏成泥,血肉与大地融为一体。
惨烈的骑兵厮杀,让武安城墙上观战的军民们屏气凝息。突然一声叫号声传来,只见被革职的嵩县县令何复激动的拍打着城墙,他眼中热泪盈眶,“好,这才是我大明的好男儿,悍不畏死。有他们在,我大明何惧鞑虏!”
县令窦惟辂也很激动,“我以为我大明军队再无野外对战鞑子的勇气,今日,我大明王师又回来了,传令下去,备好粮草,犒劳我们的勇士。”
城墙上的军民们都被明军骑兵的勇武所感染,他们看到了驱逐鞑虏的希望。
……
清军将领们则个个脸色阴沉,并非士卒作战不勇,而是明军的战斗力超出了他们的预料,纵然单兵战斗力不如八旗兵,但是有进无退。
杜度的脸阴沉得快滴出水来了,明军就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大明人多啊,他的八旗勇士耗不起。
梅勒章京图赖犹豫一番后,道,“贝勒爷,要不暂时退兵。”
没有败相就撤兵,脸子挂不住。杜度没有回应,此番出征,好不容易坐上右翼军的副帅之位,若是就此败退,回盛京可没好果子吃。
“报!”哨骑火急火燎的跑来,“明军大军已到五里外,不下两万,还有火炮!”
杜度沉声道,“明军哪一部的,可有旗号?”
哨骑回禀,“主帅为军务副总理杨易”
杨易这个名字在清军将领中还是有“名气”的,有些将领听闻杨易来了,纷纷摩拳擦掌,主动请战要去取杨易的人头。
杜度虽然也很想取杨易的人头,但身为主将,不能意气用事。杜度叹道,“退兵!”
清军如潮水般退去,随后撤退,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