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青山悠悠。
茫茫群山中有一座山叫老君山,这座山并不高大,因山上有座老君庙而出名,相传当年李耳隐退后在此修炼。很多香客不远千里来此烧香。
外面战乱不止,加之灾荒不断,很多中原的灾民流落到这里定居,在山脚下逐渐形成一个小镇,名曰老君镇。在镇子里能听到陕北口音、河南口音、湖广口音、山西口音的人。大山为他们提供了避世之所。
一支二十几人的马队来到了小镇上,他们穿着普通的布衣,马背上驮着包袱,领头的是一个年轻人,眉清目秀,面容和善。
他们来到一间茶店歇脚,茶店的伙计忙前忙后的招呼,端茶递水,给马儿备草料。
“掌柜的,外面兵荒马乱的,你们这里倒是安详”年轻人笑着问茶店老板。
“可不是么,这穷乡僻壤的,来了也没甚油水”茶店老板好奇道,“客官,看你们模样不似来上香的,那你们来这里作甚?”
年轻人笑道,“我们是贩货的,想看看这大山里可有山货!”
“都是些普通的山货,不值钱,你们可要白跑一趟了”茶店老板道。
“无妨,无妨!”年轻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发觉有人鬼鬼祟祟的盯着他们,继续对老板道,“掌柜的,这里离竹山还有多远?”
茶店老板愣了一下,“不远了,脚程快的话,三日就到了。”
年轻人很有礼貌,“多谢掌柜,今儿个天色晚了,我们想在这里住宿一夜,不知掌柜的可否提供方便”
小镇的夜静悄悄,很多人家连烛火都没有点就睡了。
年轻人坐在房间里,透过窗户静静的望着漫天繁星。
“东家,外面有人盯梢”年轻人的护卫轻声道。
年轻人道,“定然是流贼的探子,也好,省得我们自己造声势”进入这个小镇,就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他们。
“东家,这里太危险了,随时会碰上流贼大军,万金之躯不值得犯险。你若有个差池,兄弟们就全完了”护卫跪下来,“求东家回谷城!”
这个年轻人就是杨易,护卫是他的亲兵队正陆青,此番他们扮做行商深入山区。
“我也不想来啊!”杨易叹道,“京畿鞑子肆虐,战事吃紧,陛下召我入京勤王。我必须要尽快结束这里的战事才能放心北返。”
陆青跪在地上,“剿贼的事交给属下们办就是东家不必亲自犯险。”
杨易摇摇头,“太和山一战,流贼被打的没了胆气,不再跟我们硬碰硬,在山里到处流窜。若是靠着围追堵截,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剿贼成功。只有将流贼引诱出来才能一网打尽。”流贼见到官军就跑,官军追剿起来难度太大了。若想将流贼吸引出来,唯有靠着他杨易的名头,流贼才值得冒险出击。所以,杨易决定以自己为饵,吸引流贼出来,一举歼灭。
大山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流贼的探子,他们不难发现杨易的行踪。这个饵太重了,以至于流贼明知是陷阱也要赌上一把。只要杨易死了,官军齐心剿贼的局面定然土崩瓦解,那么他们就有了可乘之机。
……
竹山县城县衙后堂。
闯塌天刘国能拿着一封信,这封信他已经看了很多遍,几乎能够一字不差的背诵出来。这是李万庆给他带来的五省军务副总理杨易的手书,信的核心内容就是两个字“劝降”。
这些时日,在均州、在太和山,他和张献忠、罗汝才等人的联军均被官军击败,他感受到了官军强大的压力。不同以往官军各自为战的特点,这一次,杨易将官军拧成一股绳,步步紧逼,让他们只能在大山里转悠。
信中,杨易言大义一番,并许诺为其谋副总兵一职,允其保留部分军队,允其独据一县。这是杨易唯一给予特殊待遇的流贼头目,因为杨易知道,刘国能投诚后对大明忠心耿耿,未曾再反。
射塌天李万庆和关索王光恩两人来了,他们都是刘国能的生死兄弟。
王光恩道,“官军控制了荆山,我们南下之路已然被堵,唯一之计就是西逃,进入陕西兴安、汉中。听说洪承畴、孙传庭的军队已经调入京师勤王去了,那里官军空虚,正适合我们发展。”
刘国能没有接茬这个话题,反问道,“张献忠、罗汝才他们跑哪里去了?”
王光恩道,“罗汝才和很多义军兄弟在房县山里躲藏,张献忠跑到了竹溪,一旦风头不对就准备去兴安。”
刘国能冷哼一声,“他的算盘打得好,随时准备开溜。”
王光恩道,“不开溜能怎么办,总不能等着官军将刀架在脖子上吧!”
刘国能默然不语。
李万庆知道刘国能的纠结之处,他指着刘国能手中的信,道,“兄弟,可想好了?”
刘国能摇摇头,叹道,“起事多年,兄弟们同官军结下血仇,岂是说降就降的!”
李万庆犹豫片刻,道,“张献忠和好几个义军首领被打怕了,暗中贿赂熊文灿,甚至派人到京师贿赂首辅薛国观,想有条件投降,被杨易拒绝了。”言外之意,杨易只给他刘国能开出了优厚的条件。
刘国能没有说话,王光恩道,“这杨易对大哥确实格外青睐了,对别的义军可没开出任何条件。大哥,你说了算,你怎么决定,兄弟们都跟着你走。”
这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在丫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进来了,刘国能连忙过去扶着,“娘亲,你怎么来了!”
……
杨易乔装深入山区的消息如涨了翅膀一样传到各路流贼头领的耳朵里,这些流贼头领们的心思活泛了起来。太和山一战,流贼联军被官军击溃,他们已经没了豪情联手对抗官军,开始各自寻找出路。以张献忠为首的,逃窜到陕西边界,随时准备进入陕西。以罗汝才为首的,抱着侥幸心理回到各自根据地做垂死挣扎一番,也有很多头领开始考虑无条件投诚。
流贼们被官军一通揍,他们将杨易记恨上了,若是能消灭杨易,那战局立马扭转。事出反常必有妖,堂堂总理人物就带着几个护卫进山,不是陷阱没人相信。但是这饵料太具诱惑性了,谁能杀死朝廷总理,意味着将在义军中名望登天,也意味着实力的扩充。
必杀之局啊,诱惑太大了,明知是陷阱也要跳。绵绵群山中暗流涌动,刺探消息的哨骑在各条道路上飞奔,将杨易一行的消息及时传到首领耳中。躲在山上的流贼们将刀磨快了,纷纷下山。
杨易停留在君山镇,没有离开,他已经不需要隐匿身份了,因为他在君山镇的消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成魁带着八百密丰军将老君山控制住了,杨易驻节到山上的老君庙里,五省军务总理的大旗树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