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目光扫向祖宽,祖宽把头别过去。
大堂外传来脚步声,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刘良佐押着左良玉进来了,左良玉头发蓬乱,狼狈不堪。
刘良佐单膝下跪,“禀总理、副总理两位大人,末将不辱使命,成功缉拿左良玉,参将常登也被抓捕,押在门外。”常登是杨易指名道姓要的。
众人惊诧左良玉被抓,更惊讶刘良佐怎么变成“好孩子”了,前几日喝酒时,还大骂杨易一通,结果转眼就成了其走狗。
杨易对刘良佐道,“刘将军辛苦了,本府要表扬你,这段时间军纪严明,剿贼尽心,办差得力,我和总理大人会为你叙功”
众人差点惊掉了下巴,刘良佐以前干得坏事谁不知道,杀良冒功、为祸地方哪样没做,怎么成了“三好学生”了。
刘良佐抱拳道,“承蒙大人教诲,末将要精忠报国,尽心尽力剿贼。”说完,刘良佐站到了武将队列中,心中暗自嘀咕,不听话就要挨收拾啊!
陈启新朗声道,“参将常登,为祸地方,所过之处民怨沸腾,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斩!”跪在门外的常登被卫兵拖走斩首。这是今日斩首的第七位将军级将领。
一阵沉默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左良玉身上。
左良玉双手被反绑,衣襟凌乱,披头散发,面容憔悴,丝毫没有大将军的模样,对于自己的部将被斩首他不发一言,他知道发言也没有用。
在众人的注视中,杨易抽出一把剑,缓步走向左良玉,每走一步都带着杀气,令众人胆寒。左良玉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杨易将剑架在左良玉的脖子上,良久,道,“服从军令否?”
左良玉本以为杨易要一剑杀了自己,没曾想居然问自己,左良玉咬牙道,“服从!”
杨易又道,“约束军纪否?”
左良玉道,“约束!”
杨易收敛眼中的杀机,他很想杀掉左良玉,但是他不能。不是因为没有权限处置总兵级的将领,而是左良玉手中有庞大的军队,处决左良玉可能会造成兵变,甚至逼其投贼,增加剿贼难度,这是杨易收敛杀机的原因。
杨易目光转向祖宽,“你呢?”
祖宽也不逞强了,“服从军令,约束军纪!”
杨易又扫视所有将领,厉声道,“你们呢?”
众将领齐声道,“服从军令,约束军纪!”
……
杨易回到座位上,卫兵为左良玉解开绳索,左良玉到偏厅换了一身衣服,整理好头发后回到大堂,行礼后站入武将队列。
熊文灿简短说了一番,意思众人团结一心,精忠报国之类的套话。随后,杨易命人将一副巨大的地图悬挂于墙上,地图经过了卢昂那帮年轻人的修正,精度大为提高,对地形的描述更为准确。毕竟时间和人力有限,只能说比官方以前用的好了许多。
杨易用一根木棍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大体讲解了一番流贼形势之后,对众将道,“流贼狡诈,利用山区流窜作战,使我官军进剿难度加大,而我们内部嫌隙总给流贼可乘之机。而今,我们必须统一调度,加强协作,务必剿清流贼!”
众文武官员屏气聆听副总理训示。
杨易继续道,“各位将军手下兵力强弱不等,精锐不一,本府需要对兵力进行适当调整。”
武将们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是要削弱将官们实力啊,但是他们不敢吱声。
“黄州龟峰山一带,是盗贼流窜的要道,目前为我控制,但驻守兵力不足,需要调配兵力驻防”杨易盯着左良玉,“本府命参将卢光祖、李国英部协助防守。信阳州,老回回左革诸部已然过去,总兵张任学兵力不足,本府命副将徐勇、张应元驰援。总兵陈永福在南阳,兵力薄弱,命游击吴学礼、徐育贤驰援。”
众人深吸口气,杨易命令的这些将领都是左良玉的部将,杨易这是要肢解左良玉的军队啊!没错,杨易就是肢解左良玉的军队,不止是左良玉,其他军阀的军队他一样要肢解。古代军队,受限于客观条件,兵为将有,士兵一般只认主将。这些将领们桀骜不驯的本钱就是在于有兵,杨易没法根除,但是可以削弱他们的实力。
左良玉不愧枭雄,既然已经为案板上的鱼肉,那就有任人宰割的心理准备,左良玉毫不犹豫道,“军令一下,末将无不遵从,若是需要末将协助,杨制府尽管吩咐。”
算你识相,杨易点头表示首肯,然后再发调令道,“副将马廷实驻防宜城……”杨易一口气说了十几位副将、参将一级将领的调度,都是从总兵官手里调配出来的,意图很明确,就是要削弱他们的实力。
鉴于左良玉前车之鉴,总兵虽然不满,但还是遵从了。
随后,杨易正式发布剿贼方略,重点围剿勋阳山区的罗汝才、张献忠等部和汝宁的老回回、左革诸部。杨易的方略并不出奇,就是官军控制山区的多个重要关卡和节点,阻滞流贼的逃窜,而后官军分区围剿。除了这种老套的方法,杨易也很难想出别的办法,毕竟,即使在后世,围剿山区的游击队也是世界级难题。
杨易的方略重点不在于办法,而在于执行力。杨易为每一个总兵定下了目标和期限,连行军时间也做了预设,一改往昔模糊的军令。武将们觉着有的忙了,杨易的军令他们可不干违抗,不能再懒散了。
杨易的方略是自己思量良久以后做出的决定,他没有同将领们商议,他也不想商议,商议起来七嘴八舌的每个结果,干脆独断专行了。至于熊文灿,他不懂军事,懒得说了。
总兵车登科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知粮草充足否?山区交通不便,粮草不好运输。”
杨易道,“诸位放心,朝廷为了剿贼几乎倾全国之力,大量粮草正陆续运来,供给充足。本府在山区设立多个据点,那里也可以提供粮草补给”
熊文灿嘴巴嗫嚅了半天,还是忍住没有说话。
监军道王大经小心道,“副总理大人,朝廷策略是剿抚并用,一味的剿恐怕逼流贼殊死抵抗,恐不利!”
杨易态度坚决,“可以招抚,但必须觐见熊大人和我,军队必须接受朝廷改编。否则,一剿到底。”
王大经立马闭嘴。
杨易站了起来,神色严肃,“流贼不过土鸡瓦狗,只要我们勠力同心,剿灭流贼可期。本府希望诸位尽职尽责,而不是阳奉阴违,若被本府发现,休怪不给情面”杨易语气转厉,“朝廷给了三月之期,如今已过一月,再有两月若不能实现朝廷意图,我和熊大人会接受朝廷惩治。但是在被惩治之前,本府必先将你们收拾了”
众人一凛。
狠话说了,也该说几句勉励的话,杨易道,“战乱不止,国家难安。望诸君努力,以报圣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