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气氛紧张,大雨中,士兵们按图索骥抓人。而城外,大量哨骑打马奔跑在各个军营之间。
“副总理钧谕,没有命令各营人马不得出营,否则视为谋反,杀无赦!”哨骑们拿着杨易的钧谕到各营传话,他们及时准确的将命令传递出去。
很多将官挠挠头,满脸疑惑,从来都是总理钧谕,怎么多了个副总理钧谕。而且只有副总理钧谕,没有总理钧谕,好像不合规矩。但是大雨滂沱,有没有钧谕他们也没打算出营,所以将领们基本也执行了副总理钧谕。
但是从钧谕中,有些将领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那就是以后副总理的话谁也不能当放屁了。为此,有人喜,有人忧。
周遇吉、黄得功在孙应元的帅帐里喝着温酒,他们三人都是勇卫营的将领,带着勇卫营征战在第一线。
听到副总理钧谕之后,周遇吉兴奋的一拍大腿,“好样的,我就知道杨兄弟非是凡人,此番他一出手,再无将领敢阳奉阴违”
黄得功猛喝一口酒,“剿贼多年,总是功亏一篑,非是官军无能,实乃无服众之帅,以至于官军行动各行其是,令流贼钻了空子。只有杨易这样的人才能统筹全局,太好了。”
孙应元不解周遇吉和黄得功为何如此对杨易推崇备至,虽然杨易的战功他有所耳闻,但那只能说杨易是将才而不是帅才。今儿个大雨,他邀请周遇吉、黄得功两人来帐里喝酒叙旧,两人时不时提到杨易,对杨易那是真心推崇。
孙应元淡然道,“统帅全军唯有总理一人,杨易毕竟是副总理,无权发钧谕命令全军,有越权篡位之嫌。”
周遇吉不以为意,“总理软弱,统筹无方,不能服众。你看我们勇卫营尽心剿贼,可总是功亏一篑,就是统帅无能。只有杨兄弟这样的强人出手,才能改变局面。”
黄得功的看法同周遇吉一致,“只要能将流贼剿灭,朝廷不会怪责的。孙大哥放心,杨兄弟上位,剿灭流贼指日可待,我们也能早日回到京师。”
孙应元叹道,“但愿杨易不负两位兄弟的支持,能率领我们剿灭流贼。”
周遇吉大笑,“大哥放心,杨兄弟智谋双全,我们静待听命就是”
黄得功又下一杯酒,“回去我就吩咐儿郎们把刀磨快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
……
有人喜,自然有人忧。
陈洪范坐在帅帐里,脸色阴沉。他知道杨易胆大包天,但是杨易的胆量超出了他对胆大包天一词的理解。他居然敢架空总理,对左良玉这样的军阀强势出手,而且不带一丝犹豫,作势狠决。
陈洪范结合他刚收到的消息,密丰军对劫掠地方的官军下狠手,其中他陈洪范就有几支小队被剿灭。陈洪范断定,总理行辕的当家人将发生改变。
副将马廷实道,“镇台大人,一千密丰军已经开拔到了左良玉的大营前,你说杨易真的敢动手?”
“没有他杨易不敢做的事儿!”陈洪范的记忆回到了当年的密丰,“杨易还是千总时,他就敢同京城的勋贵们大打出手,还同三位总兵大战,现在他是副总理了,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陈洪范没有说完,那三位被杨易收拾的总兵其中一位就是他。
马廷实惊诧不已,没想到这位过分年轻的副总理,居然有如此辉煌的过去,看来真不能小瞧呢!
陈洪范扫视了一眼部将,发现少了一个人,问道,“陈启祚呢?”陈启祚是他的副将,也是他的侄子。
马廷实道,“陈将军这两日都在襄阳城里,听说他又纳了两个江南戏子”
“王八羔子,老子再三告诫他,千万不能留宿襄阳,偏偏不听,这下肯定落到杨易手里了”陈洪范忍不住爆了粗口,杨易来了,他始终有种不安的感觉,白天进城办事,晚上他一定回军营歇息,结果一语成真。
的确,襄阳城内大搜捕,搜捕的对象就是军纪败坏的军官、士卒和地痞流氓、恶奴家丁。张成已经将这类人的名单、地址摸得清清楚楚,正好碰上大雨,这些人要么在自己的公馆,要么在青楼妓院、酒店,抓起来轻轻松松。
……
大雨中,熊文灿乘坐马车,在护卫的护送下前往西城楼。一路上,他看见士兵们押着被抓之人前往关押点,其中他发现有几个人眼熟,是襄王府的管家、家丁,他们为非作歹的事熊文灿听闻过,但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以行辕不插手地方政务为由,也不管这些事。
“放开我,我是陈军门的副将,快放开我,否则以后有你们好看”一个被困在双山的年纪将领气焰嚣张。熊文灿认出来了,这是陈洪范的侄子陈启祚,此人飞扬跋扈,军纪败坏的事没少干。
看守陈启祚的是一个密丰军士兵,上前就给陈启祚几拳头,揍得陈启祚嗷嗷叫。
路过一座妓院,这座妓院一片狼藉,招牌、围栏、桌椅稀碎一地。在门外的青石板街上,十几具尸体凌乱的摆放着,其中有些“尸体”还在蠕动、呻吟,显然还有一口气,鲜血被雨水稀释,显然这里经过一番激战。
士兵们押着一群俘虏从妓院里出来,这些人身穿内衣,身上都有伤。熊文灿听他们的口音是辽东口音,想来是辽兵了。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壮汉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鼻青脸肿的。这个汉子边挣扎,边怒吼,“放开老子,老子要将你们一个个剁了。”
熊文灿一惊,居然是祖宽,谁呀,连总兵都敢收拾。熊文灿对这群桀骜不驯的军官是不满的,但偏偏不敢收拾,而今有人收拾他们,心里还是有一阵快意的。恶人自有恶人磨,古人诚不欺我也。
来到西城楼上,很多文武大员已经在此,杨易正拿着千里镜查探远方。
“制府大人!”见熊文灿来了,众人纷纷行礼,杨易也恭敬行礼。
熊文灿盯着杨易,“今日之事是你策动的吧!为何?”
杨易没有直接回答,递给熊文灿一个千里镜,“待战事一了,我会给大人解释的”
“战事?流贼打倒襄阳了”熊文灿举着千里镜朝杨易所指方向看去,他看见在左良玉的大营外,密丰军严阵以待。
熊文灿的心脏差点崩开,他疑惑的问杨易,“怎么,要灭了左良玉?”
杨易淡定道,“如果他不服从命令,只能剿了他!”
熊文灿大惊失色,“总兵一级的将领,我们无权处置,只能陛下处置,你有密旨么?”
“没有!”杨易摇摇头,态度很坚决,“不服从命令就是逆贼,剿灭逆贼乃官军道义,无须征求朝廷意见。”
熊文灿很想说,服从谁的命令?我才是军务总理,但我可没有下令。话到嘴边,熊文灿咽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