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是琼州最大的港口,明代学者丘浚在《学士庄记》中记载,“海口是港门,帆墙之聚,森如立竹”,意思是海口港的帆船很多,如同竹林里的竹子一样多,显示了海口对外贸易的发达。
杨易抵达海口港,一登岸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浪,时值七月,地处热带的琼州如同火炉一般。
郭连和刘正明带着早先抵达琼州的人在码头迎接杨易,郭连在养殖场初创时就跟随杨易,刘正明乃杨易十二亲卫出身,在密丰军中任哨总,都是杨易值得信赖的人。他们本来和侯永一起南下,侯永因为东番岛打仗留在了东番岛,郭连和刘正明就带着一百来人先行抵达琼州。
“东家,你可来了”郭连苦着脸汇报,“琼州山多地少,黎人又多,对我们外地人非常警惕,不许我们在他们的地盘垦荒,地方官府也支持我们。而今我们只在文昌买了一千亩荒地,地方胥吏还时不时来敲诈一番”
“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律法就是个屁”杨易沉声道,“若要在此立足,当行非常之道,兄弟们手中的火枪是烧火棍不成!”的确,琼州离京城太远了,除了当地官员,几乎没有上官来这里巡视,地方官吏贪腐成风,形成一套极具地方特色的通行规则,大明律法和黎人法则并行。不同地方的黎人又有不同的法则,岛内深山处的黎人还处在原始社会末期,逐渐靠近沿海黎人的汉化程度越高。
郭连尴尬道,“我们只有一百来人啊!”
“你不知道招募吗!”杨易不满道,“一两银子的月俸,大把人来!”郭连为人老实本分,迂腐了些,但是忠诚度没问题。
郭连小心道,“东家所言甚是,属下迂腐了!”
杨易拍拍他的肩膀,“火枪就是我们立足的根本,不要害怕,不要管什么王法,大胆的干。”
郭连犹犹豫豫道,“属下怕辜负东家的信任”,郭连担心自己承担不起重任。
“我会安排得力干将给你做助手。”杨易语重心长道,“你是我信任的老人,看住场子就行”琼州到京师信息的传递,快马需要一个半月,这样漫长的时间会发生很多不可测的变化。杨易在琼州垦荒,是希望能为自己提供粮食补给,而不是给别人做嫁衣裳,他必须要信得过的人来掌控。
得知东家对自己的信任,郭连激动道,“东家放心,属下誓死不负东家所托”
……
杨易命人摆上知府仪仗,自己坐进轿子里,仪仗大摇大摆向琼州府知府衙门行去。
仪仗的到来,在府衙引起轰动,衙门上上下下忙成一团糟,他们不明所以,以为是上级派来的巡视官员,因为琼州这地方从来没有来过高官巡视,他们不知如何应对。
琼州知府蒋一鸣一脸茫然,没有任何公文显示会有上官来琼州啊!带着疑惑的表情,蒋一鸣还是整好衣冠带着幕僚出门迎接。在衙门迎接时,蒋一鸣看见一个身穿飞鱼服的少年从轿子里出来,走着四方步大咧咧而来。
能身穿御赐服饰的定不是凡人,蒋一鸣恭敬作揖道,“衙门没有接到公文有上官来访,恕我眼拙,请问官人贵姓?官职几何?此来公干还是私事?”
这时,另一位身穿绯袍的官员急匆匆赶来,也是一脸茫然,“吾乃琼州兵备道副使戴熹,敢问同僚何人?来琼州贵干?”明朝在琼州设有兵备道,负责军队事宜,最高长官为副使。
杨易呵呵一笑,“无须多礼,吾乃上海知府杨易,路过琼州,见琼州物华天宝、景色秀丽,不免有了顿足之心,顺道来看看同僚们”
蒋一鸣和戴熹面面相觑,你一个上海知府从哪里来的?能路过琼州?
蒋一鸣面色一僵,“杨知府何故擅离驻地?琼州地处偏远,何来路过?”
杨易故作神秘的笑笑,一副不可说的样子。
戴熹则气不打一处来,“朝廷有制,官员不得擅离职守,杨知府不怕弹劾么?”
杨易摇摇头,“弹劾我的太多了,不差再多一桩。”
杨易?蒋一鸣和戴熹觉着这个名字耳熟,两人相视片刻,恍然大悟。欧阳灿惊讶道,“汝莫非就是搞什么特区的杨易?”
杨易气定神闲,“看来我的名字都传到天涯海角了,不胜荣幸!”
戴熹一脸怒色,“不要得意,你倒行逆施的行为必将遗臭万年。老夫要弹劾你擅离职守。”
杨易悠悠道,“何至于如此,我们第一次见面,又没有旧日恩怨,有必要见面就弹劾?”
戴熹还想数落杨易,被蒋一鸣拦住了,蒋一鸣道,“不要都是朝廷同僚,不要争来争去。杨知府远来是客,无论政见如何,理当招待!”
这才像话嘛!杨易暗自嘀咕。
蒋一鸣领杨易入府衙后堂,在大树下摆上茶盏,请杨易喝茶了。
杨易见这个蒋知府只是用茶招待自己,并没有吩咐下人安排什么宴席,就知道对方不过应付而已。
果然,一口茶还没下肚,蒋知府就开门见山道,“杨知府不远千里路过琼州,想必不是游山玩水那么简单,有什么事但讲无妨,看老朽可否帮忙?”
杨易直接道,“我流连琼州的山山水水,想在此建一座庄园,待年老时度过残生”
戴熹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你才多大就考虑暮年之事,我们这些半老头子是不是黄土埋了半截。
蒋知府觉着不可思议,江南大把锦绣江山,哪里不能修庄园,至于不惜跑几千里来这个蚊虫一年四季猖獗的琼州?蒋知府好半天醒过神来,“既然杨知府想建庄园,老夫给予便利就是,你自己选个地方,老夫拨一百亩地给你”
“一百亩?太小了”杨易摇摇头。
蒋知府豪气道,“一千亩”
杨易继续摇头。
蒋知府惊道,“那你要多少?”
杨易伸出一根手指头,“一百万亩”
蒋知府和戴熹差点被茶噎住,简直不敢相信。
杨易洒然而笑,“一百万亩着实多了,先来个十万亩吧!”
戴熹喷出一口茶,“休要胡搅蛮缠,蒋知府已经给予汝便利,汝得寸进尺不知好歹,全琼州也不过二十多万亩田地,你就要了一半,无耻乎?”
“戴军门误会了”杨易不紧不慢道,“百姓的田地吾一亩不要,州府给我荒地即可,我自己垦荒。”
戴熹嗤道,“休要花言巧语蒙骗蒋知府,垦荒耗费甚大,汝无非想圈地而已。”
“杨某从不说大话,两位大人可以打听打听,杨某在密丰垦荒百万亩可是事实”杨易很认真的说,“北方天寒,作物一年一熟,而琼州一年两熟,故而我要在此垦荒。”
开垦荒地对官府而言那是好事,能增加税收又能满足缴纳,是业绩。蒋知府恍然如在梦里一般,好半天缓过神来,“垦荒是好事,但十万亩荒地着实不好找。”
“两位身为朝廷命官,当知朝廷艰难,杨某垦荒亦是为朝廷着想,而且还能为地方官府增税”杨易道,“希望两位大人,刨除成见,助我垦荒。”
戴熹道,“说着容易,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好心”
杨易坦然道,“戴军门小瞧杨某了,杨易说一不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