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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宾至如归”(1 / 1)


杨易承诺为贫困学子提供免费食宿,确实做到了。在空旷之地搭建大量帐篷,安排工作人员施舍稀粥。如果你想着衙门提供旅店、酒肉那只能是做梦。前来的学子其实家境不富裕的人是大多数,然而衙门提供的“免费食宿”,却极少有人前来“享受”。为何呢?

在帐篷区域周边,立着很多显眼的牌子,“贫困区”,“穷人区”,除了牌子,还有带着恶臭的垃圾堆,苍蝇满天飞。文人嘛,不都好点面子么,无论再穷骨子里也有那么点清高。如果住了进来,以后在泥腿子们面前的那点高傲真就荡然无存了。

哼,死要面子活受罪。杨易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一个个节衣缩食、跋山涉水来示威,还想得好?做梦。反正我的承诺是做到了,是你们自己不领情。

衙门提供的“免费食宿”学子们不领情,那只能自掏腰包解决食宿。这下,苏州所有酒楼、旅店的老板笑弯了腰,纷纷“摩拳擦掌”的迎接学子。钦差大人神人也,提前告知他们做好接待准备,说什么“旅游旺季”到了。但是学子们太多了,还不断有新人涌入,需求量太大了。于是很多旅店、酒楼纷纷提价,接待更具消费能力的客人。苏州市民也看到了商机,纷纷做起了民宿生意,为学子们提供食宿,赚点小钱补贴家用。

学子们的涌入也为苏州的“红灯”产业带来滚滚红利,在钦差大人的鼓励下,苏州的青楼、妓院、窑子、私娼纷纷出动,“热情”迎接远来的客人。而且江南各地的妓女们也是闻风而动,纷纷向苏州进发。除了客源庞大,钦差大人承诺不收脂粉钱,还明确提出衙门保护她们的“合法收益”,不允许任何人吃“霸王餐”。

哼,就不信消耗不了你们旺盛的精力。

人不能闲着,闲着就容易出事,何况是庞大学生群体。在官府的鼓励下,各大青楼纷纷推出“评花魁”活动,各大酒楼也推出“美食大赛”,吸引很多人参与。杨易还以官府的名义组织安排学子们搞诗词大会、虎丘一日游、赏荷游等丰富多彩的娱乐活动,还组织青楼女子对学子们进行慰问演出。总之,对待学生就如同招待贵宾一样,吃好、喝好、玩好!让各地而来的学子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不断有新来的学子们要求释放两位大儒,杨易带着笑脸耐心解释,两位大儒不是关押,是为了配合官府办差,一旦查清立即释放。还有学子不满,杨易就安排学子代表拜见两位大儒,学子们见大儒食宿皆好,想着不日即将获释,情绪也就好了些。

学子们要游行,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要干点事。于是杨易安排衙役开道、军士护卫,让学子们在大街上痛痛快快的发泄对奸臣、对阉党的痛恨。杨易还很贴心的给学子们开辟了几个“演讲点”,让血气方刚的学子们在演讲台上,“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参与演讲的学子个个激动不已,能有那么多听众听自己演讲,何等荣幸!

对演讲尺度也放得开,除了不能对圣上不恭,其余一概不限。连骂杨易的话也不限制,随便骂。此举一出,深受学子们喜爱,踊跃演讲!很多青楼、酒店也嗅到了商机,为了吸引学子前来,也开辟专场演讲,让他们尽情发挥口才。

学子们要游玩,杨易开辟无数景点,虎丘山、大运河、太湖等等,连知府衙门也开放,任其游玩。官府贴心的提供“景点攻略”,各家青楼什么特色,头牌谁谁谁!夜市酒楼哪里好!什么景点适合吟诗题词等等,并附上大体花销,让学子们根据自己的荷包量力而行。此举不但让学子们玩得高兴,还给青楼、酒楼和各个“景点”带来滚滚财源。官府还能收取“广告费”,官府、商家、学子皆大欢喜,三赢的局面。

文人嘛,好名头,于是官府牵头炮制出各种诗词大赛、曲赋比赛、书法大赛等专项比赛,除了提供高额彩头,前几名的还承诺将其墨宝碑刻在各个景点,此举让学子们个个打了鸡血一般,使出浑身解数踊跃参加。

这样“宾至如归”的消息传出吸引更多的学子疯狂涌入苏州,庞大学生群体的涌入,也带动了江南各地青楼女子和商贩们的涌入,杨易不但来者不拒,反而尽可能提供便利。同时取消宵禁,允许昼夜开市。一时之间,苏州人满为患,昼夜喧闹,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繁华。后世有史书曰,“……江南士子,尽赴苏州……”。

庞大的学生群体涌入苏州,肯定会带来治安问题,杨易命令衙门和驻军,除非打架斗殴、扰乱治安等刑事案件,对学子一律不闻不问,任其自由。当然了,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频出,有学子在青楼吃“霸王餐”,有学子勾引寡妇,偷鸡摸狗的事时不时发生,但都是小节,不影响苏州“安定繁荣”的大局面。

还有一件大事,骚乱之夜,屠杀复社成员的以苟安为首的太湖贼匪,杨易举行了“公判大会”,公开处决,赢得士子们的一致赞誉,多少挽回些杨易在学子们心中的“恶劣”印象。

紫禁城武英殿。

望着一堆不见边际的弹劾奏章,崇祯愣了。一个五品学政能“赢来”如此多的弹劾奏章,恐怕是大明有史以来最多的。不说后无来者,起码前无古人。

首辅温体仁立于下首,恭敬道,“……杨易羁押了复社魁首张溥和瞿式耜,激起众怒,无数学子前往苏州抗议……”

奇怪的是崇祯并没有因为杨易犯众怒而生气,作为帝王,他看到的是另一面,何人有如此大能量,能有这么多朝野人士声援,在士子中又有如此大的号召力!

“周延儒怎么同复社的人混在了一起?”崇祯沉声道。“曾经贵为首辅,居然与复社搅在一起,令人费解!”

温体仁思索片刻道,“想来周大人赋闲在家,闲来无事同复社的人吟诗作画吧!”

“真要是如此简单,朕倒省心了,且不说他了。”崇祯扔出一本密折给温体仁,“这是杨易的密折,你看看。”

杨易的密折写了乡试舞弊乃南京少詹事姚希孟所为,他也承认此事。对于苏州暴乱一事,只说有贼匪冒充学子,趁机捣乱,已被拿下,不日问斩。然后又说到复社在江南势大,其是福是祸不得而知,防患于未然,要提前削弱,还谏言不宜大动干戈云云。

杨易奏折只是说复社未来走向不确定,需要提前防范。并没有把复社牵扯到舞弊案中,也没有把袭击竹园与复社牵扯在一起。而温体仁的目的是想利用舞弊案和苏州暴乱将复社一网打尽。不得不说,杨易的主张与温体仁的目的走上了岔道。

觐见之前,温体仁收到到其弟温育仁来信,信中详述了经过,也将自己被杨易软禁一事道明。很明显,这也是温体仁的把柄。如果杨易将温育仁抛出来,自己也势必受牵连,而杨易始终引而不发。说杨易是自己人吧,他又不按自己的要求出手;说他是敌人吧,他又没有公开贼寇乃温育仁主使。不过,聪明绝顶的温体仁也很快明白,杨易是明哲保身,两方都不愿意得罪的太狠。本来自己想利用杨易的“血气方刚”,让杨易做打手对付复社,没想到杨易狡猾如斯,进退有据。

更重要的是听崇祯的语气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实话,焦头烂额的事太多了,舞弊案这些破事,崇祯都懒得管。温体仁也拿得起放得下,“复社能煽动学子入苏州闹事,确实非同小可,搞不好波及朝廷。老臣建议,尽快结案,妥善处理学子。至于复社,老臣不便建言,但凭圣裁!”

“那就这么办吧!拟旨,按首辅所言”崇祯招来秉笔太监,补充道,“学生一事,妥善处理,如果闹大,严惩不贷……至于复社,朕琢磨下。”

作为帝王,崇祯是不允许结党结社的,尤其是天启年间的东林党和魏忠贤之间的党争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于国无益。然而,崇祯有种无力感,无论他如何努力,臣子们总是拉帮结派,控制不住。复社的日渐壮大,崇祯非常清楚,然而真能靠杀个血流成河来解决么?不能,如果这样做了,文人们的笔必能将自己骂个遗臭万年,而且在内忧外患不断的今天,必然造成朝野动荡,于国无益。

崇祯颓丧道,“密旨杨易,许其权宜行事,务必削弱复社!”

既要妥善处理学子,又要削弱复社,难之又难。崇祯也知道难,但给了杨易权宜行事的便利。

“陛下圣明!” 温体仁小心翼翼道,“周延儒作为前任首辅,与复社鬼混,为张溥出头,怎么处置?”

崇祯思虑良久,“让他回家自省,禁足一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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