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双黑着脸背着一个大背篼,跟在邬倩后面进了燕山支脉。邬倩细心的搜索药材,挖到了药材顺手就扔进背篼。
“你说你黑着个脸给谁看呢!”邬倩教育秦双,“不就多干点活嘛,我一个大姑娘家都不嫌累,你个大老爷们就不行?”
“你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背篼在我背上,你干啥活!回去了领功的是你。”秦双没好气。
邬倩“扑哧”一笑,“我明白了,你是没有功劳的事就不做,对不对!这样吧,回去我给东家说,秦队长立大功了,在山上帮我背药材!”
秦双翻个白眼,嗤之以鼻,“背点东西也算功劳,你太小看我了。”
“哟,秦队正志向不小啊,在你眼里什么才叫功劳?”
“哼,东家说了,男儿志在四方,我秦双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杀敌报国!”秦双充满豪气。
“百户大人跟我们说过,凡事从小做起,滴水汇成江河,不能好高骛远。”邬倩揶揄道,“如果没有百姓种粮,你饿着肚子上战场?没有我们医护,难不成你们带着伤去杀敌?”
“头发长见识短,”秦双顺口说出杨易的话,“女人怎懂男人之志!”
“你还越说越得意了,”邬倩叉着腰,“过来,这颗药材太深了,我拔不出来,你来拔!”
秦双有种英雄气短的感觉,实在害怕这个女人说出口头禅,“我要去百户大人那里告你!”,赶紧过去把药材拔了出来。
邬倩笑了,调侃道,“秦队长真乖,我一定到百户大人那里给你请功。你说我们医护队全是女人,有些活真干不动。我去给赵姐姐说说,让她说服东家把你安排来我们医务室做事吧!”
秦双差点晕过去。
假期是快乐的。
"娘,我回来了。"升为哨总的成魁回到家里兴奋的喊道。
成魁是沧州人,二十岁。沧州人习武成风,成魁从小练武,原本就一身的腱子肉。单人对付几个人没有问题。
父亲过世的早,跟着母亲相依为命。原本家里有几亩薄田,但是赋税越来越重,收税甚至超过产出。去年,来收税的小吏蛮横霸道,被成魁"不小心"给打死了。母亲急得没有办法,只有背井离乡和儿子远走他乡。
母子俩如乞丐般四处流浪,在京城的时候,听同来的乞丐说,密丰那边招人垦荒。于是母子辗转反侧来到密丰农场。
农场对于流浪快半年的母子来说,简直就是天堂。虽说农场刚起步,各项条件都不好,但是好歹管饱,尤其是成魁这么大个个子,本身饭量就大,可算能在这里吃饱了。
农场招护卫时,成魁应征,很顺利进入护卫队,又被挑选出征草原,立功后又被提拔为队正,这不,入了农场军被提拔为哨总。可以说,农场就是他的福地,没有那些苛捐杂税,反而顺风顺水。
草原出征回来,成魁军功在身,农场给分了一套房子住,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两室一厅,还是一楼。这次分配田地时,成魁以为母亲一人种田太累,自己的俸禄足够养活母亲,所以没要田地。农场照顾军属,给成魁娘安排了简单的活计,做标准弹药油纸包,一个月也能有近一两银子收入,足够了。可以说母子俩能过上小康的日子了。
街坊邻居看见成魁穿着训练服回来,都围过来问长问短。大家都知道东家的士兵待遇高,而且成魁是哨总了,官还不小。
"魁老弟回来了,长这么结实啊!东家开的伙食是不是很好!"
"魁大哥,听说你当官了,我去给你当兵行不行?"
"魁呀,我弟弟家的闺女正好十五了,叔给你做个媒行不?"
……邻居们都很热情,这时的人们也确实朴实。
成魁的娘听见儿子的声音,连围裙都没来得及摘下,就迎了出来,看见儿子长得又高又壮,精神气质都不一样了,噙着眼泪,"儿呀,苦不苦?"
"不苦,东家待人很好,天天大鱼大肉给我们吃,你看儿子这身膘,结实着呢!"成魁亮起了自己的肱二头肌,鼓鼓的。看得邻家小媳妇红脸了,捂着脸,眼睛从指缝之中透过去。
有闺女未嫁的人家,琢磨着是不是找媒人说合一下。
……
"憨儿,快回来吃饭了"二憨的娘大声喊。
二憨回来后饭都顾不上吃,同爹娘打个招呼后就在屋外开始练习走步。二憨有点纳闷,我这不是走的好好的吗,没有顺拐啊,怎么哨总老说我走错了呢,二憨自信的甩甩胳膊。哨总说我紧张,放不开。我紧张吗?现在十几个小屁孩围着我,我也没觉得紧张啊。不行,回军营了,我要和哨总再好好聊聊。
吃饭时,二憨娘问道,"在军营吃得饱吗?"
二憨的爹磕磕烟杆里的烟灰,插嘴道,"你这婆娘说啥话呢,东家能亏待了他?瞧他这一身的膘,吃不饱能长这样?"
"爹说得对,"二憨憨笑,"早上鸡蛋油条,馒头包子,随便吃。中午红烧肉,晚上猪蹄排骨,嘿嘿,俺可没白当兵,吃得比谁都多。"
二憨爹瞪着眼睛,"你可不能光吃不干活,东家那么好,你要争气,要知恩图报。"
"爹说得对,东家叫咱干啥就干啥,谁惹我们东家,俺就跟谁拼命。"
"这就对了。"二憨爹是直肠子,也见过些大风大浪。"谁对我们好,我们就跟谁。"
……
作为军中头号“儒将”,英姿勃发的杜新茗回去的一路上,吸引不少“怀春少女”的目光。本来就长得眉清目秀,经过训练,又上过战场,浑身充满阳刚之气,对少女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杜新茗延庆人,父亲是个秀才,有些酸腐之气。杜秀才醉心功名,可是科举多次,始终无法中举。又不善经营,把祖上的一点家业败光了。于是进京城投奔亲戚,结果亲戚也家道中落,无奈之下就到农场谋生。
到了农场,杜秀才不能吃苦,不愿意干活,自然就没有多少收入。于是杜新茗就去报名农场护卫,同成魁一样,参加出征草原,立了军功,又升为哨总,也算走上了正途。
杜秀才一心想让杜新茗科举中第,所以从小教其读书。杨易非常重赏读书人,所以也有意提拔于他。
杜新茗回到家里,其母亲拉着儿子问长问短的,倒是杜秀才唉声叹气,“儿啊,爹知道你现在是哨总了,可是朝廷不认啊,就是杨百户的私兵而已!”
杜新茗倒没那么沮丧,“爹,百户大人年轻,迟早还会高升的,儿子跟着错不了!”
“难啦!”杜秀才还是高兴不起来,“当个武官有什么出息,正途还是要走科举。”
杜新茗娘埋怨道,“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你少说几句不行么!……儿啊,娘知道你要回来,给你准备了好多吃食。”
……
有开心的,也有不开心的。
邬猎,邬倩两兄妹都在当兵,两人的俸禄足够撑起这个家了,也有条件给爹治病。有了好药材,邬老爹的病情也好了些。
邬猎回到家里,帮着打点家务。
邬猎老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明显感受到儿子已经不再是以前那副瘦弱的样子,老泪纵横,"长大了,结实了!"
"军营里伙食非常好,训练虽然辛苦,也很锻炼人。"邬猎扶着老爹。
"给百户大人当兵,算是你的造化。"邬老爹回忆着,"边关的大明士兵那个穷啊,一个个瘦的跟猴子似的,饷银少的可怜,还时常拖欠着。爹走过那么多卫所,只有百户大人的兵越来越壮!……福气啊……你可不能给咱们邬家丢人。"
"爹,你放心,大人对俺们好,俺尽力当兵,不给俺家丢人,也不给大人抹黑。"邬猎很感激杨易,是他给了他们一家人好的生活,救了他爹。
"孩子他爹,别光顾着说话,儿子还没吃饭呢"邬猎的娘也是满脸欢喜,边说边把饭菜端上来。
邬猎坐的笔直,仿佛不会折弯。
"坐那么直干嘛,怪累的,自家人吃饭还拘束?"邬猎娘心疼道。
"大人说了,当兵的人就要有当兵的样子,站如松,坐如弓,行如风。在军营是士兵,在外面也要体现出军人的风范!在军营里,吃饭一直这样,习惯了"邬猎自我嘲笑一番。
邬猎老爹则欣喜的点点头,"大人说得对,站如松,坐如弓,行如风,这才是男子汉的味道。孩子他娘,儿子这样堂堂正正不是更好!"
其实邬猎娘看见儿子的变化,心里也是满心欢喜,连连点头,"嗯,嗯,嗯"
“妹妹还没回来么?”邬猎四处打望,没看见邬倩的影子。
邬猎娘道,“兴许他们没有放假吧!”
“放了的,我看见别的女兵都回去了呀!”邬猎有些担心妹妹,“我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