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多尔衮分析所言不假,明军逃命数日,已经弹尽粮绝了。本想着马上就要到长城了,谁知在长城门口被鞑子拦住了。
兀朗山,山势陡峭,除了石头就是荒草,连树都没有几棵。金军将兀朗山围得水泄不通,一百多号明军连战马都没有了,想要冲出去简直是做梦。
如果粮草充沛,困住就困住呗,没什么大不了。然而现在,没被金军打死,倒有可能饿死!
看到金军在山下扎营,有围困之势,周遇吉大声道,“鞑子这是要将我们饿死啊……与其饿死,不如下山和鞑子拼了,杀一个够本!”不少将士附和。
杨易翻了个白眼,“好不容易还活着,这就迫不及待去送死?兄弟们,只要鞑子不攻山,我们就有时间,就有活着回去的可能。”
黄得功巡视了一下周边,叹道,“杨百户,你看这山上啥也没有,连水都没有。有林子还能啃啃树皮,可山上的树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总不能让兄弟们啃石头吧!”
确实,这是一座荒芜的不能再荒芜的山,就是一座石山。
杨易查看了一番后,“总能找到可以啃的!兄弟们好好找找,有观音土也成!”
众人一脸黑线。
众人开始在山上寻找可以吃得食物,找了半天也没什么收获。
小片枯草地中,杨易寻找到一群白蚁,手中拿着一根枯枝靠近蚁窝洞口,白蚁顺着枯枝往上爬,很快枯枝上就布满白蚁。在众目睽睽之下,杨易将枯枝上的白蚁吃进嘴里,还砸吧砸吧的,仿佛吃着山珍海味一般。周遇吉和黄得功干呕想吐,什么恶心玩意。
“白蚁富含蛋白质,味道好极了”杨易打着广告。
甭管恶不恶心,广告效果极好。主将都能吃,自己为什么不能吃,饿极了的将士们将蚁窝翻了个底朝天,没有一只白蚁逃出虎口。连周遇吉和黄得功都吃了还想吃,没吃饱不是。
有了杨易的榜样,山上的蚂蚁遭了殃,白蚂蚁、黑蚂蚁、黄蚂蚁全部绝了种。
蚂蚁体格小,肉少,哪里够。
杨易好好的给将士们上了一堂野外求生课,土里的蚯蚓,石缝里的老鼠、蟑螂、蝎子、壁虎等各类爬行动物遭遇灭顶之灾。一百多个壮汉的胃口相当巨大,就差把石头舔舐的干干净净。
周遇吉喜气洋洋,在火上烤着一只老鼠,炫耀道,“这可是最后一只老鼠了,俺可是在悬崖缝里找到的……奶奶的,还别说,这老鼠肉真香!”
黄得功嗤之以鼻,用木棍翻炒着什么,“老鼠肉不营养,杨兄弟说我这玩意才是高蛋白,有补气之功效。”一顶头盔架在火上,头盔里一团白蠕蠕的东西。
有手下士兵从里面抓出一团放嘴里吃,黄得功踢了他一脚,“着急个什么,还没熟呢!”那士兵边吃边说,“熟了,熟了!”
众人以为那是什么?蛆!这里虽然荒芜,但还是有动物留下的粪便,就滋生了这玩意。还有更新鲜的呢,杨易命众将士集中几个地方排便,效果明显,新的这玩意正在滋生……
连这么恶心的玩意都能吃,还有什么不能吃的,加之又是主将领头,众人由最开始的抵触到最后吃得忒香,逮着什么就吃,总比饿死强。
几只秃鹫在天空盘旋,它们看见石头上有几只“尸体”,犹豫一番后,开始俯冲下去。就要接近时,尸体猛然翻身,扑住最近的一只秃鹫,迅速将秃鹫脖子拧断。另外几只秃鹫见势不妙,想要飞走,被砰砰的枪声击中。
旁边迅速冲出几名士兵,将受伤的秃鹫逮住。
秦双拧着一支秃鹫,哈哈大笑,“美味来了!”装死尸的成魁猛喝秃鹫血,满嘴都是血迹,显得狰狞,“渴死爷了。”小伙体格大,需求量也大,不吃东西还行,口渴啊!山上的一些石缝里有少量积水,杨易将其过滤煮沸后给将士们喝,因为水少,只能定量供应。不够喝的只能忍着,要么喝自己的尿。刚开始还行,可是进水少,出水也就少了。
杜新茗也歹着一只秃鹫,“东家这钓鹰的方式还真是有效,要不再钓几只!”
成魁翻着白眼,“俺躺了两个时辰,全身被蚊子叮咬,该你了”
……
五只秃鹫,好歹有十几斤肉,每人能分到一片。众人生火架锅,全军上下仿佛过节一样,喜气洋洋。天上飞的肯定比地上爬的好吃,吃了才知道,这秃鹫肉死难吃,比老鼠肉差远了。
火堆旁,周遇吉和黄得功分坐杨易左右,两人对杨易佩服的五体投地,困了快十天了,愣是想着各种花样为大家找吃食。黄得功捅捅杨易的胳膊,翘起大拇指,“兄弟,厉害。这天上飞的你都能弄下来!”
周遇吉挠挠头,“这地上爬的吃腻了,能不能弄点龙肉下来!”
杨易翻翻白眼,“我没那本事搞到龙肉,但是比蛆还好吃的东西倒是能找到!”
周遇吉和黄得功差点呕了,不是逼得没办法,谁跟那玩意过不去。
……
吃喝是一方面,东搜西刮的,基本能满足士卒们的最低需求。然而,将士们的情绪也必须排解。
闲暇时,杨易就给大家讲起了评书,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金瓶梅等名著里面的桥段都被杨易拿来评说一番。杨易口才好,讲得头头是道,将士们都喜欢听,无形中再次拔高了杨易的形象。
白天大伙讨论最多的是三国演义,晚上,三三两两的好友聚在一起谈论最多的是金瓶梅。都是汉子嘛,哪个不像女人。
“小杜,你说那西门庆一天晚上是不是睡好几个女人,他咋睡的?床有那么大么?”成魁捅捅身旁的杜新茗。
杜新茗冷眼道,“你甭管人家床有多大,操那闲心干嘛,赶紧睡觉!”
成魁翻来翻去睡不着,又捅捅杜新茗,“哎哎哎,渴死了,把你的尿借点!”
“滚一边去!”
讲评书这方法,有效的安抚了大家的情绪。除了找吃食,大伙最开心的就是听杨易讲评书。周遇吉也想讲几句,结果上台后,又支支吾吾的,不知讲什么,好不容易找到点内容,又讲得乱七八糟的。黄得功倒能讲讲以前战斗的故事,虽然讲得不够精彩,但也算不错。
除此之外,杨易还注重安抚将士的心理问题,经常找人私下谈话,鼓励鼓励再鼓励。也是因为杨易这细致的工作,让明军的士气始终不泄,也赢得了众将士的真心拥戴。就山上勇卫营士兵而言,杨易的话比周遇吉和黄得功管用。
山上的日子优哉游哉的,山下却着急了。
三千大军围困一百多明军残部,明显性价比极低,天天要消耗大量的粮草。
多尔衮每天都派哨探上山侦缉,但山上的明军警戒性非常高,而且兵力收缩在极易防守的地方,金军哨探只能远观。
“睿亲王,已经十天了,大汗催促我们回京,不能再等了。”阿山提醒多尔衮。
多尔衮点点头,“老将军,以你的经验,这支明军现在如何?”
阿山沉思片刻道,“山上多为荒原,难有吃食。况且他们将兵力收缩在主峰很小一片地方,末将观之,也没什么吃食……末将推测,明军即使没有饿死,也差之不远,不如我们试探一番。”
“但是夜里,本王观之山上有火堆,烤食物?”
阿山道,“不应该,那日对战,他们除了武器什么都没有,上山的路上也没有得到任何补给,哪里有那么多吃食提供。或许是他们的疑兵之计,故作此状让我们放弃围山。又或者他们……吃人!”
战争年代,吃人并不少见。多尔衮再次点头,“好,就依将军之言,试探一番他们的底细。”
八旗兵弃马上山,逼近主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