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没有功夫搭理黄得功和周遇吉两人那张黑得跟锅灰一样的脸,大喊,“列队出发!”整个猛虎营全副武装再次跑步前进,这可不比昨日了,今天就是负重行军。每个人这一身行头少说也有二十斤。
负重又如何,猛虎营的士卒们依然能保持队形长时间匀速行军。黄得功和周遇吉自信心屡次受打击,已经没有和杨易争速度的信心了,指挥军队慢悠悠的跟在猛虎营后面。
午时,全军休息。附近屯堡的百姓再次出来“犒劳”猛虎营,丰盛的伙食让士卒们体力迅速恢复。
当勇卫营的士卒还在烧饭时,猛虎营将士已经开始射击训练了,“砰砰砰”的枪声此起彼伏,绵绵不绝,火药燃烧的黑烟弥漫整个营地。
关晟兴奋异常,“大人,这火铳质量真好,卑职从没见过这样好的火铳!”
“会炸膛么?”杨易很关切这个问题。
关晟摇摇头,“不容易炸膛,以卑职的经验来看,连发两百枪没有问题。”
“那就好!兄弟们实弹操练太少了,要加强实弹射击!”
有了千总大人的表态,那子弹跟不要钱似的打出去,三段式射击,队列射击,匍匐射击,运动射击等等,整个下午都在操练这玩意。枪声从日中响到天黑,愣是把一片草地染成黑色。
两相对比之下,勇卫营的士卒们个个没精打采。他们平时射击训练都是数着子弹来得,瞧人家,子弹跟不要钱似的,不限量供应。
周遇吉和黄得功很是无语,有钱就是任性。
晚上照例是当地百姓“供应”伙食,搭帐篷……
杨易为了这些装备费了不少银子,但一点不觉得心疼。在他眼里,士兵的性命比银子重要。命都没了,要银子何用!再说这次孤军深入草原,危险重重。良好的装备是活着回来的保证!
上午负重行军,下午射击训练,成了惯例。
全军军经延庆、保安州、宣府,抵达长城边关张家口堡。兰卓已经先行抵达这里,这里已经提前运来大量的火药和枪械零件。一路上射击训练耗费枪支,在这里更换新的枪管和零件。
打仗打得就是后勤,杨易对此有充分的理解。
绵绵不绝的长城就在前面,过了长城就是草原。那是蒙古人满洲人的地盘。
一路行来,每到一个城镇都有城内的百姓出来“箪食壶浆”,猛虎营将士们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贵宾待遇,士气高涨,一路上的训练都认真刻苦。而原本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勇卫营则士气低落……
见到了长城,一路上心情不佳的周遇吉笑了出来,对黄得功道,“黄老弟啊,俺就不信出了长城还有人 给他们送吃食的。”
“不就是有两个银子么,出了长城就不好使了。”黄得功冷笑道,“蒙古人不拿刀砍人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送吃食,做梦去吧!”
这些日子,勇卫营被猛虎营压得喘不过气来,现在总算能昂起头了。看你们出了长城吃什么。
全军休整一日后,开拔前,杨易训话,“兄弟们,此次我们将到蒙古人的地盘执行任务,危险重重。我杨易真心希望每个兄弟都能活着回来!但是一旦过了长城就由不得我们!那边没有丰盛的伙食,只有鞑子的刀剑;这些日子,大家训练得苦,我为大家提供最好的伙食,但是到了草原,一切都没有了。吃惯了美食,你们还能否吃糠咽菜?”
“能!”将士们齐声高呼。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更多的人活着回来,死了也是个饱死鬼!”杨易大声道,“只要你们能活着回来,我杨易绝不负你们;如果战死了,我杨某也绝不负你们的家人。你们的孩子我替你们养,保他一个前程。你们的家人,抚恤绝不会少!……你们可信我?”
“相信东家(大人)!”
接着,杨易杀气腾腾的颁布军令,“到了草原,坚决执行军令,畏敌者斩;不服军令者斩;逃兵斩!”
所有人肃然而听。
“蒙古人不足惧,鞑子也不可怕,我们既然叫猛虎营!就要像猛虎一样,将草原搅得天翻地覆!”
所有士兵狂喊起来,“猛虎营万胜,猛虎营万胜!”
……
猛虎营和勇卫营穿过长城进入了茫茫草原……
春天的草原虽然野花绽放,但寒风依旧肆虐。
草原上,两支骑兵在草原上尽情驰骋,还有一支步兵依旧喊着一二三四的口号跑步前进。周遇吉和黄得功各自率领自己的部下左右展开在猛虎营两侧,像极了是他们的护卫。
勇士营的士卒们终于扬眉吐气了,不怕你们有钱,但是我们有马!步兵同骑兵在草原上野战只有死路一条,无论你火器多么好,对方一个冲刺就能将你们撕裂成碎片。
周遇吉和黄得功骑着马故意在杨易面前晃荡。
“杨千总,这草原杳无边际,靠徒步行军不知走到猴年马月?”周遇吉略带得意, “俺周遇吉承认你的士兵徒步行军厉害,可是鞑子骑兵要是快速突击,后果不堪设想!”
黄得功道,“马儿虽然也会累,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有速度的,莫非杨千总不知道上草原需要骑兵么?”
周遇吉道,“看来杨千总还是要多读兵法,好好理解兵贵神速的道理!”
黄得功又道,“杨千总考虑不周啊,搞不好……”后面全军覆没的话,没有说出去,不过所有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杨易没有搭理他们,继续行军,带头喊起口号,“一二一,一……二……三……四”
……
伙食时间到了,这次真没有“箪食壶浆”了,猛虎营士卒掏出补给的食物,还算丰富,量也多。毕竟离开长城没多久嘛!
黄得功和周遇吉诡秘的笑了,他们知道杨易带的食物真不多,不过三日干粮。三日以后怎么办?难不成想三日之内完成任务?有可能么?不可能,赶到归化城都不止三日的时间。
下午继续赶路,全军都加快了行军。黄昏时分,赶到了阔尔湖,这里原本有几户蒙古牧民,见到明军来了,一溜烟跑了。
黄得功道,“糟了,他们肯定会去通风报信,怎么办?”
周遇吉道,“看来我们要换个地方扎营了。”
两人说话的同时,眼光瞄向杨易。杨易神色坦然道,“鞑子得到信息赶来也需要两三日的功夫,不必着急。”
见杨易这样说了,两人也无话可说。杨易所部马匹很少,能托载的物资有限,光是武器弹药都不够装的,所以没有带帐篷。
勇卫营的将士们开始扎营,同时他们想看看猛虎营今晚怎么休息。
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勇卫营高度警惕。有哨探回报,右侧有大批马队前来,不下五百匹马。周遇吉和黄得功立马紧张起来,他们各自手下五百人左右,加上杨易的五百人,总共一千五百人。如果鞑子五百人,即使己方三倍人数也不是对手,更何况杨易那头蠢猪是步兵。
黄得功眼珠一转,“要不我们撤吧!”
周遇吉道,“现在撤已经来不及了!”撤退只会造成混乱,成为追兵的案上鱼肉!
黄得功高深般的笑笑,“来得及,有垫后的呢!”
周遇吉瞬间明白,只要他们一撤,杨易部必然在后面,鞑子军队只会收拾他们,那勇卫营就有机会逃走了。“可是……”周遇吉有些纠结,这样抛下同袍就走,不义;上了草原一仗未打就逃,憋屈。
周遇吉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就见两骑人马冲进了杨易的营地。
一个少年模样的人跳下马来,扑进杨易的怀里,兴奋的直叫,“杨大哥……”
杨易乐开了怀,“虎子,杨大哥可指望着你呢!”来者正是小虎子。小虎子身后跟着格里木。
“安达兄弟,老哥想死你了”格里木都快泪眼汪汪了。
杨易爽朗的同格里木热烈拥抱,“兄弟也想你啊,你要是不来,兄弟我可就真要死在这草原了。”
“不能,俺格里木做生意讲信用,绝不是王八蛋”格里木正色道,“杨兄弟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老哥我还要跟你做生意呢!”
“兄弟带兵,轻装简行,可没带银子啊!”
“安达兄弟这话就见外了,不着急,等你回来再给!”
说话间,大批马队靠近了。大部分马上没有人,都是托载着物资。又有几骑从马队中脱离出来,行到杨易面前,下马行礼,“大人,一共四百二十匹马,都是壮马!”胡地高声禀报。
猛虎营沸腾了,东家果然是神人,居然从草原上给他们带来马匹,待马队靠近,将官们开始给部下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