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被杨易一个耳刮子扇得半边脸肿胀。
“不入流的玩意也敢在正六品武官面前狂吠,”杨易抖出官威,“押起来,好好审讯一番,是否要谋逆造反!”手下亲兵迅速将师爷绑起来,师爷出言不逊,被秦双连续几个耳刮子给扇老实了。
明朝典型的重文轻武,武将看似品级高,就是被文官欺负的份儿。除了立国之初的武将有点实权,越往后越没地位,两百年下来,大多卫所的百户千户就演化成农民了,土财主而已。武将之所以没地位,是因为各项命脉被文官掐死。
杨易则不同,别说什么粮饷,连一分俸禄都没有拿过,甚至连在哪里领俸禄都不知道。全靠自己维持。爷不求你,有底气!
通判大人的脸子丢尽了,恼羞成怒,“小小百户竟敢如此猖狂,你们指挥使见了我还要点头哈腰的。非要治你大不敬之罪,都给我上,将这目无王法的东西给我拿下!”
衙役们听到通判大人的命令,又看到对方的威风,犹豫不决。
丁通判见衙役们都不敢上,气急败坏,"不听命令的,回去后全部滚蛋。"
怎么也不能没了饭碗啊,做衙役多好,没事可以欺负欺负老百姓,多威风啊!没了饭碗只能被别人欺负了,在几个胆大的衙役带头冲击下,所有衙役拿着大刀棍棒冲了过来。
侯成恨极了衙役,带着已经列好队的护卫们严阵以待。很多员工们也拿着长棍短棒,随时准备支援自己人。
"反贼冲击军事重镇,给我狠狠的打!"杨易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大帽子扣过去再说。
"杀杀杀"护卫们列着军队战斗队形,举起长枪大刀,踏着整齐的步子,带着怒吼压了上去。
丁通判气的咬牙切齿,居然反诬自己是反贼,妈的,骂老子是贪官,老子还认了,怎么能骂我是反贼呢!“黄口小儿,休要张狂。”
散乱的衙役,怎么可能是按军队训练的护卫们的对手。护卫队整齐的队形,带着杀戮之气威逼而来,衙役们双腿打颤。
有些衙役抱着侥幸的心理往前冲,衙役是官府的代表,杀衙役就是造反。以为护卫队不过是虚张声势,不过很快他们就认识到,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护卫队按照侯成教的,冲,刺,挡,杀的步骤碾压过去,片刻功夫就将前面的衙役击溃。
“死人了!”衙役们崩溃了,四散而逃。不管能不能保住饭碗,先保命要紧。
丁通判是坐轿子的,此时轿夫们都跑了,不得不才放下自己的身份,连滚带爬的跑,完全顾不上官员的体面……
把丁通判虽然赶走了,杨易还是有些担心,公然对抗官差,会不会被扣上反贼的帽子。
倒是萧懿轻松,“东家不必担心,他们是官,咱们也是官。这年头,军队和衙役打,边军和卫所兵打,民团和士兵打,屡见不鲜。他要说咱们造反,咱们也可以说他们谋逆,大不了打御前官司……想必上官也不会想把这事闹大……”
有官身就是好,哪怕芝麻大的官,也是体制内之人,产生矛盾也是内部矛盾,多大点事,大不了花费些银子。杨易心里有底了,“萧兄,你对处理这些麻烦有经验,带点银子去府城衙门走动走动……”
“诺!”
永平知府徐知远得知此事暴跳如雷, “小小武夫暴虐张狂,焉敢欺凌文官,抗拒王法,大逆不道,藐视朝纲。必严惩不贷!"徐知府定性比较严重,座下的文官们纷纷附和,支持知府大人的英明决断。
不过,对于丁通判和衙役的德性,徐知府自然心知肚明。大明立朝以来,以文驭武。虽然徐知府也看不惯丁喟的所作所为,但那是文官自己内部的斗争。决不能让武人爬到文官的头上,这是所有文官们的共识。
但徐知府也有策略,没有将此事上报,毕竟发生在自己辖区内,难免逃不脱玩忽职守之责。于是,发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件给永平卫所指挥使,要求严惩杨易。然永平卫指挥使轻笑一声,“……不就揍了几个衙役么,多大点事。”这年头这种事还少了么!加之收了杨易的银子,更不可能当真。于是回信道,杨易已经调往密丰卫,不归永平卫管辖,无权处置。信尾不忘提醒,前几年调拨卫所的钱粮还有很多没给呢……
徐知府收到信件,气得胡子乱颤。然后着手给密丰卫所写信,谁知下人来报,密丰卫没有指挥使,只有杨易一个百户所。难不成写信给杨易,让他自己处理自己?
卡钱粮,没有人给杨易发钱粮;搜罪证,不贪污,不受贿,还有战功,十足的大明好公民;徐知府有点狗啃刺猬无处下口的感觉。
徐知府气得将毛笔一扔……
萧懿带着重礼欲打点知府大人,当知府大人得知其是杨易的下属,勃然大怒,将萧懿扫地出门,萧懿顿觉不妙。
果然,翌日,徐知府点上三百军士气势汹汹的来到双山,没办法自己要撸起袖子亲自上场了。
着急忙慌的黄千户斜戴帽子歪穿衣赶了过来,被徐知府的口水泼了一脸。
杨易则气定神闲的站在大门外,护卫队阵列排开。
“本官乃永平知府,叫杨百户过来见上官”,徐知府下得轿子,大袖一挥。身后站着丁通判。
杨易远远拱手,“下官杨易参见徐知府!”就是不过去。
“过来!”
“不过来!”
徐知远气得胡子一翘,“好胆,不服上官,以下犯上;小小百户见知府不跪,大不敬;攻击官差,欺凌官府,造反之罪;无视朝廷法纪,编练私军,谋逆大罪……”一口气宣读杨易数条罪状。
杨易不客气还击道,“吾乃大明武官,为朝廷练军理所应当,何况这些不过护院而已,徐知府信口雌黄,一派胡言;攻击官差更是胡说八道,双山乃军事重地,丁通判带人要剿灭我双山卫所,意欲何为?是不是为了方便鞑子再次入寇,必须严查!丁通判鱼肉乡里、贪污腐化、诬陷良善,攻击朝廷卫所,尔身为上官包庇纵容,沆瀣一气,乃一丘之貉。TZ曾言,贪官污吏人人得而诛之。没将你们一群蛀虫捆绑已是客气至极,休想杨某向人渣行礼。”
黄有发跑过来,哀求杨易少说两句。
徐知远气得胸口巨疼,如果有心脏病的话恐怕早就发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黄口小儿,尖牙利齿……本官前来捉拿以下犯上的杨易,谁敢阻挠就是谋逆!”
杨易毫不示弱,“是不是谋逆,不是你说了算,要朝廷明辨。丁通判率人擅闯军事重地,视为叛逆,徐知府纵容包庇有通敌卖国之嫌!”
徐知府生气至极,但冷静下来,也知道这事有点闹大了,真要开打的话……后果有点不敢想象。杨易是下了狠心的,去了衙门也是死路一条,开打又如何?他才不信这狗屁衙门能秉公办事。
气氛一时沉静下来,有点僵。
一阵马蹄声传来,为首之人是挎着刀的白面书生……
黄有发的千户所大堂,白面书生端坐于堂。徐知远、丁通判坐于右首,杨易、萧懿坐于左首。黄有发则端茶递水,在自己的衙门里成了跑堂的。
罗二狗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杨百户有何罪状,如实道来,罪状属实,本官绝不袒护。”白面书生声音低沉有力,威严迸发,“如若诬告,按律加等反坐,一顿板子也逃不了。”
罗二狗筛糠般的颤栗,看向丁通判,丁通判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本来这诬告就是罗二狗自己说的,自己不过“秉公断案”而已。
罗二狗无路可退,只有死硬到底,“杨易殴打虐待草民,草民身上伤痕累累”脱掉上衣,身上伤痕确实不少,明眼人一看大多是陈年旧疤。"杨易欺男霸女,强行霸占镇上寡妇赵依,还弄到养鸡场做工,方便淫辱!”
白面书生道,“本官刚才询问了父老乡亲,你就是一泼皮,偷鸡摸狗、为非作歹,身上的伤疤皆是陈年旧伤,就算被杨易使人殴打,也是你调戏良家在前,该有此遭,没将你送官已是客气。”接着白面书生对徐知府好丁通判道,“两位大人可认可卢某的判断?”
“无异议!”两人同声应答。
白面书生就是卢像升,文官出身的武将,在文官和武将中都盛名极高。因为即将带兵出征,故而来养殖场补充些给养。碰上这档子事,自然要出面协调,也就只有他能让两方服气。杨易凭借对历史的记忆,相信卢像升。
冲突化解了,但是矛盾依然在,于是焦点就转到最开始的地方,罗二狗对杨易的告状上面。就有了这么一出临时“法庭”,卢像升主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