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八年正月,壬戌,贼陷颍州,知州尹梦鳌、通判赵士宽俱阖室死之;杀故兵部尚书张鹤鸣、云南按察副使张鹤鹏、中书舍人田之应,诸生遇害百余人。
丙寅,贼陷凤阳。焚皇陵楼殿,燔松三十万株,杀司香太监六十余人;高墙罪宗百余人;恣掠三日。
乙亥,议湖广加派。出帑金二十万助剿饷,贮开封;以援兵会集于此。出太仆寺金十万输西安,又截本省饷十万贮淮、扬,以防寇逸。
贼陷巢县,杀知县严彦芳;攻舒城,坑千人。
己卯,黄梅贼陷无为州,又掠宿松;
上下诏罪己,避殿彻乐。诏曰:朕以凉德,缵承大统。不期倚任非人,遂至师徒暴露、黎庶颠连。国帑匮绌,而征调未已……地方复遭蹂躏,生灵又罹汤火:痛心切齿,其何以堪!……朕不忍独享甘旨;念其披艰冒险,朕不忍独衣文绣。兹避居武英殿,减膳彻乐;除典礼外,唯以青衣从事,以示与我行间文武、士卒甘苦相同之意,以太平之日为止。文武亦各省察往过,淬励将来;上下交修,用回天意。总督、总理遍告行间仰体朕心,共救民命。
相比于面对国事日艰而焦头烂额的崇祯,杨易正以披荆斩棘、攻坚克难的大无畏、大手笔气概,掀起农场建设的热潮。
持续不断涌入的流民带来丰沛的劳动力,强大的财力、物力支撑着垦荒的版图不断沿着沟渠向天际延伸……
整修一新的密丰城各类房屋林立,人气渐浓。
初春的暖风吹来,冰雪融化,雪水很快填满水库,漫坝而出。
提高的水位促使河水沿着沟渠自流灌溉这一方沃土,完全不需要用打井、挑水这些落后方式灌溉田地。
当河水沿着沟渠向大地奔流的那一刻,整个农场欢声雷动。
很多人喜极而泣,他们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有水才有庄稼,才有饱暖的生活。这些年,各地大旱,饿殍遍野。有了这样的灌溉系统,不但省下无数辛酸和劳苦,而且摆脱了看老天脸色的被动局面,可以做到旱涝保收。
“东家,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项爻和一群年轻子弟激动的大声喊道。他们大多为军户子弟,是杨易挑选出来的有潜质的子弟,很多人原本目不识丁,是养殖场让他们摆脱了文盲,又经过杨易突击培训,学会了简易的测量、测绘。沟渠的走向就是由他们一步步在寒风里完成的,每个人都付出艰辛的努力。很多人脸已皴裂、手脚长满冻疮,但是他们的付出获得了回报,他们的成功将泽被苍生。对他们个人而言,这是巨大的进步,他们不再是普通的军户子弟,而是能够设计灌溉系统的“知识分子”了。
“你们干得好,非常不错,我为你们而骄傲!”杨易由衷赞道,他们的苦他看在眼里,他们的成功,他铭记心中。
“多谢东家教诲!”一众年轻人在项爻的带领下,恭敬给杨易行礼。杨易就是他们的老师,杨易坦然受之。
罗青山、左福等辛勤垦荒的所有人,看向杨易的目光,越发的崇敬。在他们的印象里,灌溉就是挖井、挑水。是杨易力排众议,坚决主张修筑水坝。以辛苦一时,换来轻松一世。农场的蓝图并不是遥远的梦境,而是近在咫尺。
“东家深谋远虑、目光如炬。有此水坝,我们不用再看老天爷脸色了。”罗青山感慨道。
“这才只是开始,我们还要开垦更多的土地,修建更多房子。任重而道远,大家务必精诚团结、齐心协力,将农场建设成一方乐土!”杨易大声道。
“喏!”众人轰然应道。
……
当赵依拿着一大堆采购计划过来时,杨易才从农场成就中清醒过来。
赵依都觉着不好意思,老是找东家要钱,“东家,借贷的十万两银子所剩无几了,再这么下去,多少家底都不够用。农场要秋收时才能有收益,如今人员越来越多,光是粮食都要耗去不少,必须要省省了,奴家以为有些计划可以延缓些时间。”
目前招募的流民已经上万,虽然以工代赈不给工钱,但是粮食起码要保证。京畿的粮价贵,光粮食都要耗去大笔银子。以后人员增加,粮食的花费越来越大。
由于杨易粗暴式垦荒,火药花费最多。另一大头是农具、牲畜的开销。还有雇请了大量工匠从事技术性工作,各种作坊的建立、设备和日常生活物品的采购,林林总总,都要靠银子堆积。
“万事开头难。开局不错,咱们要一鼓作气,不然心气泄了就不美了。”杨易毫不担心,没有大投资,哪有大收获,“困难也没那么大,火药的用量会逐步减少,农具现在积攒不少,也可以减少采购。牲畜昂贵,待格里木的牛群来了,就方便了……”杨易盘算着。
“奴家觉着还是能省就省,万一有个差错也好转圜。尤其是粮价还在涨……农场必须要支撑到秋收时节……养殖场、皮革作坊的收入远远跟不上开销……”
杨易拧眉道,“说得有理,我再想想办法……”
农场要想跃进式发展,只能烧钱。
杨易发愁如何再筹措一批银子时,手下来报,格里木带着牛群来了。
杨易大喜,带人出三十里去迎接。
当格里木带着大批牛群从崇山峻岭中蜿蜒而出时,杨易心中莫名的感动。此时虽然冰雪已经融化,但是北风依然刺骨,从草原上赶着牛群翻山越岭忒不容易。
格里木和手下骑着马来回吆喝着牛群,口中吐着热气。每个人的脸上带着风霜,牛的哞哞声响彻山谷。
“安达兄弟”格里木看见杨易,兴奋的招手,策马奔来。
“老哥辛苦了”杨易也顾不上格里木身上的味道,两人拥抱一番。
“天寒地冻的,这帮畜生懒得很,赶路慢吞吞的,不然早就到了,没有误事吧!”
“没有,非常及时!”杨易可以想象得到这一路上的辛苦。
“那就好。”知道没有误事,格里木咧开了嘴,“一共一百六十头牛,路上死了十头。都是好牛,耕地拉磨没问题。就是冬天饲料少,减了些膘。开春多喂食,很快就膘肥体壮。”
方老头心情激动,他跑进牛群里,拍拍牛背,摸摸牛肚,“东家,好牛啊!皮毛光亮、牛肚不坠,四肢健壮、牛眼有神。绝对是耕地的好把式。”种了一辈子地的方老头,对牛的感情非比寻常。看着这一头头牛,眼睛都湿润了。
听到夸奖,格里木更神气了,“杨老弟是俺格里木的安达,俺寻遍草原也要送最好的牛来。这要不是冬天,俺能送更多牛过来。”
同格里木这样憨厚的人打交道,杨易也省心不少。
“这是什么?”方老头拍拍牛身上驮的包袱。
“油!”格里木道,“牛油、羊油,什么油都有。老弟不是说要油脂么,正好用牛拉过来。”
杨易大喜,“对,有多少要多少!”
一百多头牛,有一大半都驮着包袱。每头牛驮三百斤,接近九万斤,可以做不少肥皂了。
“走,回农场,好好招待草原来的朋友”杨易大声道。
牛群的到来,让农场的流民们个个激动不已。都是种地的农民,看到牛比看到老婆还亲。把牛牵到早就盖好的牛棚里,精心伺候着。
晚上,杨易招待格里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格里木得知杨易目前比较拮据,拍着胸脯,“兄弟放心,以后有银子了再给……部落那些头人跟俺都称兄道弟,给他们做了那么多生意,欠些时日能咋地!”格里木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当年落魄的那个小贩子了。通过杨易这条线,他从草原贩卖奶酪、皮货,又从关内贩卖茶叶、盐巴到草原,名气越来越大。初步建立起了自己的商业网,一些小部落的头人还要巴结他呢!
“多谢老哥!”杨易搂着格里木的肩膀,豪气道,“老弟一定让老哥富甲草原!”
……
有了大批的油脂,在格里木走后,杨易立马着手建立肥皂生产线。
杨易将生产环节细化,分成十几道工序,一组员工负责一道工序。生产地点分散,尤其是配料分别在几个地点添加。几个核心环节都是由杨易的“家奴”负责。同时又颁布了保密守则,尽可能的防止泄密。
为了提高效益,又利用生产肥皂产生的废液制造蜡烛。此时人们常用的蜡烛大多靠蜜蜡制成,黑烟重,价格也很贵。而杨易生产的蜡烛烟小火大。一经问世,非常受欢迎。
最后剩下的废液又提炼出甘油。甘油的用途非常广泛,可以制作炸药、防冻剂、食品添加剂、护肤产品等等。尤其是从中提炼出甘宁,加入果汁、果酒,可以除苦、去涩,提升口感。
杨易盘算一番后,拿来改善果酒比较现实。其实杨易更想做炸药,但是条件不允许。
此时,粮食紧缺,市面上粮食酒少,价格也贵,果酒类非粮食酒就多了起来。杨易也无须自己酿酒,从市面上买回来添加上甘宁,品质就提升了一大截,再高价卖出即可,非常简单。
再用少量甘油制作成护肤品。
知识就是金钱!
果然,经过改良的果酒一经上市,就非常畅销。于是杨易找到一家果酒作坊,由其提供稳定的果酒供应。
杨易对油脂可谓是利用到了极致,几乎没有浪费,也给杨易带来了滚滚财源。仅仅就是这九万斤油脂生产出的肥皂就带来了数万两利润。生产的蜡烛没有外销,全部自用,起码减少了一项开支。而通过甘宁改良后的果酒销量日趋增大,每月能为带来近万两稳定的财源。
养殖场、皮革作坊、肥皂、果酒等产品为农场带来大笔的收入,勉强能维持目前的农场规模。但是按照杨易的蓝图,这还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