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京城飘起了大雪。
崇祯伫立窗前,望着鹅毛大的雪花给紫禁城披上银装。房间内炉火炽热,温暖如春,只有透窗而入的北风带来丝丝凉意。
登基七年来,大明的风风雨雨让年轻的崇祯皇帝心力憔悴,头上甚至有了白丝。农民军愈发猖獗,鞑子日益壮大,周边藩属离心离德,文官欺上瞒下,争权夺利,武将贪墨糊弄,战力累下,祖上留下的锦绣江山千疮百孔,崇祯觉得自己太累了,每天有批不完的奏折,永远听不完的烦心事。连睡觉都不安稳,最害怕半夜来个八百里加急,所有加急都让自己寝食难安。甚至养成了毛病,哪天没有八百里加急,自己反倒睡不着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道理崇祯明白。无数个劳累的夜晚,都是为了融化这千年寒冰,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做,天气都是愈发寒冷。自己用不逊于任何一位皇帝的勤勉,换来的却是更加的风雨飘摇。
匪患也好,鞑子也罢,都翻不了天。更揪心的是朝廷上,君臣间的争斗无时不在,永远看不到尽头。哪怕是言语间,奏折里的字行间,处处都是陷阱、计谋,稍微不留意就中了这帮大臣的算计。表面上,自己是拥有无上权力的皇帝,暗地里,自己其实都是这帮大臣们算计的对象。自己发出的旨意他们总有无数个理由将其化于无形,自己还找不到茬子。一个个科举出来的文人,不知道脑子里究竟装的什么,总能把自己变成他们达到目的的工具。
算计无处不在,阴谋无影无形。崇祯有种无力感……
“陛下,天冷了,不要在窗前站久了”温婉贤惠的周皇后拿起一件风衣披在崇祯身上。
崇祯回首拍拍周皇后的手背,“朕就是想念皇兄了,皇兄若在,何至于我来操心这么多国事。朕还是想过在信王府时,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多么惬意啊,整天给爱妃画眉多好。”
崇祯的话勾起了周皇后的回忆,周皇后依偎在崇祯怀里,“那时的信王整天活蹦乱跳的,不像现在愁眉不展。”
“那时,祖上留下的江山,有皇兄承担。可是皇兄走了,只能朕来担当了。朕不想愧对列祖列宗,只想把大明的江山平稳的传承下去。”崇祯抱紧了皇后。
“陛下,今天是除夕,就不要想国事了,臣妾安排了团圆饭,所有妃嫔和孩子都要来,你可不能走心了。”
崇祯一拍额头,“朕都不知道今天是除夕了,唉唉唉,该罚!”
……
除夕夜,辽东盛京,大雪纷飞。
从北城门到皇宫的宽阔大街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八旗子弟持枪昂然挺立于风雪中,岿然不动。
城门大开,一队北方来的大队人马踏着雪花快速有序的进入城内。
“参见大汗!”一位身穿耄耋黄色大衣的人出现时,所有城内站岗的八旗子弟单膝下跪恭迎大金国的主宰---皇太极!
皇太极脸方耳阔,面色赤红,双眼透射出锐气,虽年逾四十,眉宇间的英气更胜当年。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彰显着一代帝王之威,正是他将满洲人送上亚洲之巅,为将来东亚新秩序打下奠基之座。
皇太极骑在马上,任凭雪花飞舞,俯视芸芸众生。右手一抬,所有人屏息肃立,仿佛等待天神训示。
“此次北征,我大金所向披靡,贼寇如土鸡瓦狗被我八旗勇士踏为齑粉。”皇太极高声大喝,天地间只有这位王者的声音。“我大金乃天神庇护,必将开创万年盛世!”
“大金万岁,大汗万岁!”八旗勇士的声音响彻天地。
此时,雪停了,暖洋洋的阳光透过云层将大地变成金黄色。的确,此时的大金确实如初升的太阳朝气蓬勃。
王宫大清门前,大金清宁宫国主大福晋博尔济吉特·哲哲率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乌拉纳喇氏等后宫妃嫔恭迎国主皇太极。豪格、雅图等皇子皇女则跪在旁边,静候父亲的垂询。
皇太极望着大清门,倥偬岁月历历在目,金戈铁马,厮杀呐喊,挥之不去。是时候了,大金要在我的带领下要翻开新的篇章,方不负苍天不负今生。
皇太极下马步行穿过大清门,龙行虎步走在王者的路上。所到之处,跪地一片,三呼万岁。
走进崇政殿,大金国的支柱,众多文臣武将俯首跪迎。代善,济尔哈朗,多尔衮,多铎,岳托,范文程等历史名人都跪拜在皇太极脚下。
皇太极坐上象征九五至尊的宝座,右手虚抬,众人起身聆听训示。
“自父汗起兵,历经数十年浴血奋战,披荆斩棘,所向披靡。我大金日渐强盛。”皇太极的声音响彻大殿,“父汗起兵十八副铠甲,如今带甲之士数十万,疆土数千里。尔等身为大金国柱,务必勤勉,不可懈怠。我们必须有鲸吞天下之志,誓让整个天下都匍匐在大金脚下……”
除夕夜,杨易在密丰的工地上和跟着自己前来拓荒的手下们一起度过的。这是杨易穿越后的第一个年夜,这一夜,杨易醉了,只有醉了,才能忘却前世。每逢佳节倍思亲,想起前世的父母、茵茵,前世的种种都只能留存在记忆的最深处……与其徒增伤悲,不如尽兴一醉。自己的生命已经渐渐融入这个陌生而熟悉的时代,已经有了自己的家业,就应该继续而坚定的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杨易虽然不在双山,但双山的军户们都感受到了东家的关怀。
慷慨的东家,给每家每户送鸡送蛋,每个员工多发一个月薪水作为年终奖。那点钱对于富贵人家而言,微不足道,但是却能让他们扯上几尺布,做身新衣裳,再给小孩买点糖果,买几串鞭炮热闹一番。足以让一家人咧嘴而笑,过个融融的节日……
新年新气象。
“轰隆隆”的爆炸声掀开了密丰新年第一天的序幕。山谷中,潮河最狭窄、最陡峭的河段处,炸药将两岸的山头炸得粉身碎骨,碎石顷刻间将河谷塞满,滚滚烟尘沿着河道飘出数十里。这就是杨易的暴力式筑坝之法,用大量的火药直接炸山,简单粗暴,但是有效。难不成在这人工效率极度低下的时代用人工一锹一镐的挖?那不知猴年马月能修好。
河道被成功拦截,然后就是用初步生产出来的水泥进行加固和封面。
仿佛只是眨眼间,一座水坝就修成了,众人惊愕于东家的大手笔。水坝是整个农场的核心工程,水坝成,东家描绘的农场蓝图就不是问题。众人心中的激情迸射了出来。
于是,更多的爆炸声渐次响起,整个密丰烟尘弥漫,一座座山丘被夷为平地、一条条沟渠初现轮廓、一片片结板的硬地变得疏松。如此奢侈而粗暴的垦荒模式,再次刷新众人三观。他们的耳边回响起东家一条条口号: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金钱!”
……
虽然大量流民涌入,人手充盈。但是这个时代太落后的生产效率让杨易眉头大皱。春耕在即,靠着人拉肩扛、锄头铁锹,能开垦多少土地!时不我待啊!
山丘拦路是吧,炸!
沟渠难挖是吧,炸!
翻土太慢是吧,炸松了再刨!
一切都不是事儿,没有火药搞不定的。简单而粗暴!
除了炸,然后就是买!
农具不够,买!
粮食不够,买!
火药不够,买!
缺什么就买什么,杨易眉头都不带皱的,现在没工夫自己造。
买买买,炸炸炸,成了杨易的口头禅。
这样的垦荒模式,也造成成本直线上升,银子如流水一般出去。
罗青山、项爻等手下,看着东家的垦荒大法,嘴角直抽抽。如山一般的银子急速缩小,却换来了初见雏形的农场。一条条灌溉沟渠在大地延伸,仿佛农场的经脉;一片片长满杂草的荒地变成等待播种的田地;一座座房子拔地而起。
看见这些,杨易就觉得值了。
更可喜的是水泥研发成功,并迅速应用到建房、铺路、固渠等方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