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吴三桂同杨易打个招呼就率军先行离开。至于曹变蛟么,这个酒疯子,才懒得搭理。
曹变蛟也知道自己昨晚发酒疯有些理亏。就待在帐篷里,也不出来。
杨易则安排人守护物资,等待程家人来接手。
程维霖得到消息,立马赶到山谷里,准备接收物资。为了防止物资被士兵偷拿,杨易安排锦衣卫和曹变蛟的士兵共同守着物资,不许任何人动。
程维霖看到物资先是大喜,不过看到一些箱子被打开,脸色又变得不好看。
查点完毕,程维霖苦着脸,“大部分物资都在,就是银子没了”
“什么银子?”曹变蛟问道。
“此次押送了两万两饷银给边关将士”程维霖指着打开的箱子,“这些个箱子都是装银子的。”
杨易宽慰道,“银子想必是鞑子逃跑时带走了吧!”
“银子那么笨重,带着逃跑也不方便啊”程维霖很细心的打探了当时的情形。
曹变蛟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他们是最先赶到这里来的,也成了最大的嫌疑。
“你说什么,难道你以为是我们吞没了银子?”尹腾火冒三丈,大声吼道,“老子为了你们的物资,出生入死,死了多少兄弟,你还认为我们偷了你的银子?”
程维霖不吱声了,气氛一时沉默。
杨易道,“这是误会,虽然曹将军的人先到,但我们锦衣卫比曹将军的人也晚到不了多久,如果有士兵偷偷运走银子,我们不会看不见的。这样吧,我们先四处搜搜,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于是程家的人和锦衣卫、曹变蛟的士兵四处搜寻。
一个多时辰后,在十里外发现了羊皮做的口袋,袋子里装有银锭,银锭上都有印记,正是程维霖这次押送的银两。羊皮口袋是鞑子常用的口袋,虽然不大,但是装几百两银子倒是没问题。接着又发现了一些散落的银锭,还发现一具鞑子尸体,显然是跌落山谷摔死的,他的身上有个羊皮口袋,里面装有几百两银子。
事情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程掌柜,很明显,鞑子把银子分散给了所有士兵,这样每个人拿几百两银子也不影响逃命。”杨易分析道,“鞑子好不容易抢到物资,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在逃跑的关口,拿走最值钱的东西也是理所当然,你觉得呢!”
事已至此,程维霖不得不相信了,“哎,也罢,本来对夺回物资不抱希望的,即使失去了银子,能夺回大部分物资已经很庆幸了。”程维霖转身对着曹变蛟鞠躬道歉,“刚才误会了曹将军及其手下,请曹将军见谅,在下也是一时冲动。捡回来的千把两银子就送给曹将军,我程家另外再拿出两千两银子感谢曹将军和杨总旗帮忙夺回物资。”
曹变蛟冷哼一声,算是认可了。
程家人押着物资走后,杨易大方的把这三千两银子全部给了曹家军。曹变蛟也不客气,全部手下,对杨易的脸色也算好多了。毕竟对方将所有鞑子首级也让给了自己,做得够意思了。
回到山海关后,杨易向千户大人汇报,博得千户大人李若琏的赞赏。安排好死伤兄弟的抚恤后,征得千户大人同意,杨易带着锦衣卫兄弟们及其家属到养殖场休整。
杨易带着锦衣卫手下和家属,还有死去兄弟们的家属三百多人赶往双山。在养殖场外十里受到萧懿和侯成率队热烈欢迎。杨易还带着十几具棺材,说是阵亡兄弟们的遗体,并安排侯成和冷千秋到山坡上将其掩埋。
当侯成看到棺材里装的是银子时,惊呆了。
这些银子正是程家商队押送的银子。当时杨易有意调开曹变蛟,就暗中命令冷千秋去夺银子。冷千秋最先赶到山谷,找了个隐蔽地方把银子就地掩埋,同时布置了鞑子带走银子的假象。曹变蛟离去后,杨易又命人把银子取出来,装在棺材里,说是阵亡将士的遗体,然后大摇大摆的回到关内。因为有了这批银子,所以才那么大方,把程家给的银子和鞑子首级都给了曹变蛟,也算是变相的表达下愧意吧。
曹变蛟手下此次伤亡大半,杨易原本打算这批银子同他均分。但是又担心他们把消息泄露,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杨易就放弃这个打算,想着以后有机会再补偿与他。
杨易没有陈麟那样迂腐,反正关外迟早也是鞑子的地盘,修不修城墙都没有关系。再说徽商程家家大业大,也不差这点银子。有了这批银子就能给伤亡的弟兄更高的抚恤,提高兄弟们的待遇,装备更精良的武器。
经历过战场的厮杀,更能体会“家”的温暖。
杨易回到自家小院,小蓉姐弟、卢大娘祖孙站在门口迎接“一家之主”的归来,虎子和小伢子看到杨易,欢呼雀跃的奔了过来,杨易开心的抚摸他们的脑袋。
屋里温暖如春,杨易盘坐炕上,卢大娘家长里短的唠叨着,小蓉细心的查探询问有没有受伤,虎子和小伢子听着杨易胡侃战场上经历。大家在一起久了,越来越默契,也越来越融合,真的成了一家人,杨易有种家的感觉。
杨易正胡侃之际,一个女子递过来冒着热气的毛巾,“东家……老爷……少爷……公子,洗脸净手”
杨易愣了,看见一个少女略带羞涩的站着,有些紧张,连称呼都换了好几个。少女二八年纪,青色布衣长裙,马尾青丝,唇红齿白。虽然一身下人服饰,却掩饰不住其小家碧玉般的优雅。
少女见杨易注视自己,脸一红,很有规矩的做了个万福,心中多少有些忐忑。这就是自己的主子了,自己的命运将取决于他。
杨易询问小蓉,“她是……”
没待小蓉开口,少女就轻声回答道,“小女子兰欣,多谢恩公让我免入风尘!以后就是公子的婢女!”
杨易这才想起来,这就是自己在演武场救的那个女子,当时她蓬头垢面,也没看清。此时梳洗打扮一下,自己就没认出来。模样确实俊俏,难怪被青楼看上。
“是你呀,刚才没认出来,真不好意思!”杨易有点惊讶,“你怎么来了,萧总管没给你安排事做吗?”
小蓉道,“萧总管安排兰欣来给你做婢女,照顾你的起居。”
杨易眉头一皱,“我都习惯了,这个萧懿简直是乱安排。”
兰欣急忙道,“大人,莫怪萧总管,是我主动要求来的,不关萧总管的事。奴家是公子买来的,理应做公子的婢女。”
杨易一愣,转而笑道,“不必如此,我不是什么娇贵之人,不需要人侍候。你也不必担心,只要勤奋做事,没人苛责你的。”
兰欣双眼一红,“知道公子是好人,我只想尽力报答大人我恩情,愿意为奴为婢。”
“不用为奴为婢……”杨易见到兰欣的眼泪哗哗掉,连忙改口,“好好好,就给我做丫鬟吧,不要哭了。”
兰欣立马破涕为笑,“谢谢老爷。”
不一会儿,小蓉和兰欣摆满一桌佳肴。兰欣很懂事的站在杨易身旁,端着酒壶,胳膊搭着毛巾,一副侍候杨易的架势。弄得杨易倒是有点不自在,直接命令她坐在旁边,宽慰道,“不必如此生分,我们小户人家没那么多规矩。”
这个时代,女人是上不了桌的,侍女只能在旁边站立。杨易这个“家庭”都是逃难而来,就没有那么多规矩。即使有了婢女,杨易还真没有把她当奴仆,杨易也喜欢一起坐着吃,亲切。
……
杨易住的这个院子乃三进四合院,在双山镇上,是黄有发的产业,租给了杨易。院子很大,他们几人住着显得空旷。左右厢房依然是卢大娘祖孙住右厢房,小蓉住左厢房,虎子年岁大了不能再跟姐姐一起住,就住倒座房,顺便看门。
吃完饭闲聊一番后,杨易回到主房,发现自己卧室里多了一座屏风,屏风之后的小壁间里搭了一座小床。杨易不解,兰欣红着脸道,“这是奴婢歇息的地儿,方便侍候老爷!”
尼玛的,孤男寡女住一起不出事才怪。杨易觉着不习惯,要另外给兰欣安排住处,兰欣以为主子嫌弃,眼泪哗哗。得,就这样吧,按你们明朝的习俗来。
有了兰欣侍候起居,杨易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兰欣早晚侍候洗漱更衣,可谓体贴入微,甚至杨易要起夜,兰欣都端着尿壶过来。如果杨易需要侍寝,这也是兰欣的份内事。
虽然早就有“家”了,但卢大娘和小蓉在兰欣面前只能算“粗人”,没有兰欣这般做事细腻,周全。看得出,兰欣出身大户人家,有着良好而系统的家教,熟知大户人家的规矩和行事的方法。
封建社会就是好,简直就是老爷们的天堂,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难怪无数读书人奋斗一生都要参加科举,只要取得功名,这样的神仙日子也就来了。
刚开始杨易还不习惯,这种被人侍候的无微不至的生活太让人容易沉迷了。没过几天,杨易就接受了这样的生活,并理所当然的享受了起来。生活嘛,就应该好点,有这条件,就不必苛责自己。
封建社会很腐朽,但是杨易对这样腐朽的生活点了“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