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蕊摇了摇头,只道不知。
夏无念脸上仍带着笑,不过添了几分无奈。
李暮霭在屋子里收拾夏无念送来的东西,有衣裳,有吃食,干果蜜饯糕饼,都是她平日喜欢吃的,还有几罐茶叶,是地方新贡的秋茶。
除了吃的穿的外,还有一大包银子,她上次还回去的令牌也在里面。
青蕊送了夏无念回来,见她师妹坐在床边叠衣裳,眼神却一直瞟着桌上的东西,唇边不禁带了笑,人家的心意,她师妹也不是全然不知。
她说暮霭是既来之则安之,其实暮霭心里未必清静,若不是心浮气躁,怎会连着钓两天鱼,一条都没钓上来。
青蕊站在门口,笑叹:“过几日就要下山,整理它们作甚,回头紫鸾和紫鸢还得帮你重新收拾。”
李暮霭沉下眸子,“师姐要赶我走吗?”
青蕊坐到她身边,含笑道:“哪里是我要赶你走,分明是你心不在这儿,不是说要给我煮鱼羹吗,鱼呢?”
李暮霭叠着衣裳,支支吾吾:“在寺里煮鱼羹不好吧,等回了大邺我再给你煮?”
“那我这辈子还吃得上吗?”青蕊笑着白了她一眼。
李暮霭看向青蕊,小声问道:“师姐你不希望我回去吗?我听夏大人说,他之前找你出主意,你都不搭理他。”
“不是不搭理,而是我不知你心意,怎能贸然出主意,万一你不喜欢,我岂不是帮着他们违背你心意?”青蕊挽着李暮霭的胳膊,慢慢言道,“既然是两情相悦,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没什么不好,只要你高兴,过得顺心。”
李暮霭没有说话。
青蕊抱了抱李暮霭,拍着她的背轻言:“既然话都说出口了,互不相见能等到什么结果,还不如回去好好聊聊。”又道,“别怕暮霭,往后你若在这儿待得不高兴,就回大邺来,只要师兄和师姐还在,你在大邺就有家,殿下和长公主也不会将你拒之门外。”
李暮霭徐徐点了点头。
九月廿二。
夏无念又来了皇清寺,明着是又来送东西的,不过这次他还套了辆马车,马车就停在院子门外。
李暮霭坐在正对着门的桌子旁,假装没瞧见,捧着茶杯喝了一口。
夏无念脸上带着笑,边进来边道:“怎么样姑奶奶,还不回去?”他回头看了看马车,又对她道,“需要我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李暮霭言道:“今日不是才廿二,急什么。”
夏无念皱眉,“廿二还早?万寿节连朝廷官员都要休假三日,你非要赶着明日回去凑热闹?明日清晨君上要受百官朝贺,中午和晚上皆有大宴,你都未必能见着君上人影。”
李暮霭坐着没动,随口应道:“不见就不见。”
青蕊让两个丫头把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搬到车上,将备着路上吃的糕点塞给李暮霭,催促道:“既然收拾好了就走,别让夏大人久等。”
“师姐……”李暮霭皱了皱眉,又抿唇一笑,起身朝外面走去。
夏无念慢下脚步,和青蕊走在一起,小声言道:“多谢姑娘。”
若非青蕊姑娘通风报信,他哪儿知道姑奶奶今日肯回去。
青蕊颔首,“大人不必客气,但愿我这么做没错。”
马车在山下行驶得飞快,进了城却慢了下来。
李暮霭撩开车帘看了看,街上都是人。
诸国的万寿节都很热闹,与元旦、冬至并称三大节,举国上下要连庆三日。
今日胤安城中张灯结彩,像过年似的。
明日是夏侯沉的生辰,也是他登基后的第一个万寿节,她不会不回来,而且她师姐说得对,既然她都把话说开了,与其不见,不如面对面说清楚。
马车行驶得慢,李暮霭看向车旁的夏无念,问道:“摄政王的事有结果了吗?”
“那日朝会上摄政王一句话都没说,听王尚书读了人证供词,他既没认罪,也没否认供词上所言,由始至终连脸色都不曾变过。”
李暮霭觉得是夏侯煜早就料到了结果,无力反驳,也不想反驳,毕竟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荣登九五,另一条就是殿前听审,受千夫所指,死罪难逃。
她又问:“君上怎么说?”
“摄政王作恶多端,君上怎会给他活路,将他关进了诏狱,秋后处斩。”夏无念笑看向她,“你都要见到君上了,怎么不回去问君上?”
李暮霭缄默不语。
夏无念瞧了瞧街上,言道:“我瞧今日的庙会热闹,你若想逛逛,咱们可以一会儿再回去。”
李暮霭不假思索,“别了,还是回去吧。”
夏无念忍俊不禁,他就知道,有人之前说的“还早”是口是心非。
李暮霭回到宫里,紫极殿的殿门开着,她望了一眼,里面没人。
她从长钦殿过来,夏侯沉也不在长钦殿那边。
李暮霭遂问门外的侍卫,“君上呢?”
“回姑娘的话,君上今日出宫去了,还没回来。”
李暮霭点点头,先回了偏殿。
她去山上住了些时日,偏殿里一尘不染,每日依旧有人打扫。
李暮霭整理完行李,在殿里坐了一阵,外面始终安安静静。
她一等就是几个时辰,外面太阳都落山了,还是不见夏侯沉人影,期间也有人来过,都是紫极殿的内侍,或是来看她缺什么,或是来送晚膳。
她同他们打听,得知夏侯沉还在宫外。
天擦黑的时候,外面有了脚步声,来人到了偏殿门口,李暮霭抬头一瞧,心又静了下去,来的是柳别情。
“姑娘回来了。”
李暮霭惑然,“柳总管你没跟君上在一起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
“万寿节当前,宫中诸事忙碌,君上知我得留在宫中打点,没让我跟着。”柳别情见桌上的晚膳还没动,劝她道,“君上去了定国公府,想来是国公大人留了君上用晚膳,得晚些时候回来,姑娘用完膳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