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炘站在门边,拍着手惊叹:“小哥,你好厉害啊!”
李暮霭看了他一眼,又瞧向孙晏青。
看见傅元炘她才想起来,前几日孙晏青明明伤了手,今日就好全了?
而且孙晏青会武功,怎会被傅家下人所伤,所以他们之前是在使苦肉计,只为告傅元炘打伤同窗。
两个侍卫赶来,代替李暮霭挟持住了孙晏青,将他从桌上扒拉下来,按在凳子上坐好。
李暮霭亲自在桌上铺了纸,备好笔墨,将笔递给孙晏青,“写吧,孙公子。”
孙晏青扭头看向一旁,很是不服气。
“等什么呢,等你爷爷带着官差来救你?”李暮霭淡然道,“我早打算绑了你们,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一早就动手,偏偏选了今日吗?”
他们几个都是家中的宝,平日都有侍从跟着,她不管在哪儿动手,绑了人不出半个时辰,他们三家就会知道,只怕她还没问出什么来,就得被三家乃至摄政王联手施压,最终不得不放人。
今日不同,家中皆知他们今晚要游湖,喝个通宵再正常不过,而随从都留在了岸上,只要那艘画舫还停在湖上,就没人会起疑,至少天亮之前不会有人察觉。
见孙晏青还是不为所动,李暮霭拎起桌上的水壶,将壶一倾,一股涓涓细流便浇向了孙晏青腿上的伤口。
水和着血流下,打湿了他的衣摆。
孙晏青疼得大叫,却被侍卫用帕子捂住了嘴。
“你看我年纪小,没你牛高马大,就觉得我好欺负?”李暮霭瞥瞥他,“有没有手段不看年纪,我能好言好语地和你说,也能让你吃尽苦头。”
李暮霭抓过他的手按在桌上,将短剑插在他手边,“你一刻不写,我就废你一根手指,不出两个时辰,有没有人来救你我不知,但你的手铁定没了。”
“你……你敢!”
李暮霭咂咂嘴,“你知道行刺御前的人是多大的罪吗?你都要杀我了,我有什么不敢?”
她边说边将短剑往他小指的方向压了压。
孙晏青惊恐万状,切齿道:“我写!”
傅元炘在外看得一愣一愣的,别说孙晏青轻视这小哥,他之前见这人年纪轻轻,也不信小哥能奈何得了他们,没曾想人家不仅聪明,对付人还有一整套。
李暮霭又拿到一份供词,让侍卫照看好他,她还有得去拜访下一个。
她出了门,傅元炘就在后面跟着她。
她在船上就解了傅元炘迷药,让他自己回家,结果他非要跟来瞧,如今又像个跟屁虫似的追在她后面。
李暮霭回头问他:“还晕吗?”
傅元炘摇了摇头。
“那你跟着我做什么?”
傅元炘叹道:“你太厉害了,武功厉害,手段也了得,孙晏青那么油盐不进的人都被你收拾了,往后你教教我呗?”
“傅小公子,好好读书才是你的正事,学这些做什么?”李暮霭言道,“只要你安分守己,天塌下来都有家里替你撑着,手上沾血的事不用你做。”
“小哥你是君上的侍卫吗?为什么我之前从未见过你?”
李暮霭也不知该怎么说,点头应道:“算是吧,我与夏大人是同僚,但我不怎么见外人。”
她来到一处紧闭的门前,这是三楼最大的雅间。
她回头看向傅元炘。
傅元炘知道她什么意思,举手立誓,“我就在这儿看看,看你怎么收拾赵怀,绝不给你添乱!”
李暮霭没有多言,推开门进去,将门虚掩上,留了道缝隙给傅元炘瞧,满足他的好奇心。
赵怀也已经醒了,与孙晏青一样,被两个侍卫按着坐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桌上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
李暮霭示意侍卫拔下他嘴里的布团。
“你敢绑我,活腻歪了?”赵怀瞪着她厉道,“你爹不过是个府丞……”
“府丞怎么了?我行的端做得正,而你赵大公子仗着自己出身名门,父亲位高权重,目无王法,连杀害同窗这等恶事都做得出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李暮霭抖了抖手里的两份供词,“赵公子,我不光请来了你,还请来了你的两个好兄弟,他们可没替你遮掩。”
赵怀看向那两份供词,怔了怔。
“你与王公子为争夺姚娘起了冲突,将王公子推入湖中,事后你父亲为了替你遮掩,让大理寺卿将小厮和姚娘的家人下狱,逼姚娘他们在王尚书传唤时做伪证,又给傅小公子设圈套,将罪责推到了傅小公子身上。”李暮霭看着赵怀,神色认真,“这些事,你的兄弟都吐干净了,你还不认?”
“那两个混账吃了豹子胆,竟敢污蔑我!”
李暮霭肃然驳他:“吃了豹子胆的是你!”
赵怀厉道:“你收了傅元炘什么好处,竟要靠着诬陷我来替他脱罪!”
“冤枉?大理寺明目张胆立案抓人,想让人家投告无门,却不曾想这也留下了证据,他们的卷宗已经不在孙大人手里,孙大人想遮掩也晚了,赵公子,你明白吗?”
证据在手,何来的冤枉。
赵怀惊骇。
李暮霭又言:“孙家在劫难逃,他为什么要替你保守秘密?还有张直,他素来狐假虎威,知道你赵公子要倒霉,他怎么会立于危墙之下,不如自首,以换来日从宽处置。”
赵怀沉下眼,胸膛剧烈起伏着,已然难以淡定。
“孙晏青和张直皆指正你杀人,还有姚娘和几个小厮都说了实话,赵公子,你想抵赖怕是不能了!”
“我没想杀他!只想让他到水里清醒清醒,是他自己短命,怨不得我!”赵怀愤然道,“他爹仗着有先帝赏识,处处压我父亲一头,如今又被摄政王举荐为新任丞相,连他一个病秧子都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忍他很久了,可我若要杀他,还用等到现在?”
李暮霭等得就是他这句话,有没有白纸黑字的供词都无妨。
她转过身,面向紧掩的内室的门,揖手言道:“尚书大人,您都听见了吧。”
内室的门开了,王尚书一身常服站在那儿,看着赵怀,脸色沉如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