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相一脸不满,“摄政王,老夫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费尽心思只为陷老夫于不义!”
夏侯沉言:“郭卿稍安勿躁,既然皇叔有备而来,不妨让皇叔先把话说完。”
夏侯煜拱手,让人带了下一个人证上来。
这个人朝臣们有的不认得,但李暮霭见过,是内府那边的詹事,小宋公公,年岁也就二十五六。
内府管事们岁数都不大,据说是因为夏侯沉登基后把各处的话事人都换了。
宫中的奴才犹善见风使舵,从前贤贵妃深得圣宠,掌管后宫,从前资历老的奴才都认贤贵妃当主子。夏侯沉哪儿容得下他们,选了些年轻能干的内侍接他们的位子。
夏侯煜道:“君上,此人是内府詹事,名唤宋五。”
“奴才拜见君上……”宋五跪下磕头,瑟瑟发抖。
郭相瞧见宋五的手指上有淤青,指着他的手质问:“摄政王,这是怎么回事?”
夏侯煜淡然道:“本王希望他开口说实话,自然得想法子。”
“这是屈打成招!”郭相神色严肃,朝着殿上拱手,“君上,纵然此人有什么供词,也定是被摄政王逼的,绝不可信!”
夏侯沉启唇:“他是内府詹事,皇叔瞒着朕对他私下用刑,合适?”
“臣先前就说过,只要能让真相水落石出,臣就算赔上性命也不足惜,其他罪名领了又何妨!”
李暮霭扒着柱子看着,怪不得摄政王在宫中没什么认识的人,近来还时常进宫,原来也是为了查案。
“不知皇叔想让朕听些什么?”
夏侯煜看了宋五一眼,宋五又哆嗦了两下,吞吞吐吐道:“君上,奴才该死,奴才不该收丞相大人的好处,到处散播些大逆不道的话。”
夏侯煜拱手言:“君上,臣听闻先前君上一直为流言所扰,且都是些大不敬之话,臣却纳闷,举国上下无不屈服于君上的皇威,怎有人敢说君上的是非。”他看了看宋五,又言,“若有,定是收了旁人的好处或者收了要挟,不得已而为之!”
郭相冷言:“荒唐!臣对君上忠心耿耿,怎会让这奴才散布流言,中伤君上!”
“因为君上为流言所扰,若查不到根源,便会急于破解流言,旁的都好说,唯断袖和绝嗣一说难解释,但君上若立一位皇后,流言便会不攻自破。”夏侯煜神色镇定,接着道,“难道郭相没有觊觎过国丈的身份?”
郭相怒道:“一派胡言!”
宋五跪在地上,颤抖着说:“君上,奴才知道这么做是会杀头的,可丞相大人担保奴才没事,还许了奴才一百两银子,奴才一时见钱眼开……”他埋下头,又言,“丞相大人还说只要奴才照吩咐做,他的女儿就会成为皇后,执掌后宫,到时候有皇后给奴才撑腰,奴才就能在宫里横着走。”
郭相对夏侯沉揖手,万分郑重地道:“君上,这阉人的话万不能信,臣岂敢作此大逆不道之事!”
一个大臣出列道:“启禀君上,丞相大人明着说自己不敢,背地里却总以国丈的身份自居,他总说君上早晚会立他的女儿为后,臣等还纳闷,丞相大人怎知君上的心思,没曾想大人是早有准备,在暗中使诡计,逼君上就范。”
这个声音之后,有不少大臣跟着附议。
李暮霭到朝堂上的势力割据,他们是夏侯煜的人。
一半的大臣向着郭相,一半的大臣向着夏侯煜,一座大殿,两权分立,文武百官各为其主,唯有殿上的九五之尊,执掌天下,却是最孤独的人。
李暮霭看了看夏侯沉,心里凉凉的。
大臣们叽叽喳喳了一阵,可夏侯沉没说话,他们又都闭了嘴。
殿中陷入沉寂。
夏侯煜见夏侯沉不表态,脸上也没半分怒色,肃然揖手:“若君上还觉得此乃小事一桩,能包容宽恕郭相,臣还有别的事启奏!”
“讲。”
“四殿下与五殿下抗命出逃一事,也与郭相有关!”夏侯煜言道,“四殿下与五殿下出逃一事,他们的母族有在背后出力,为此臣亲自登门询问,他们起初对此绝口不提,后来也都纷纷吐了真话,说是郭相在背后鼓动,说二位殿下若再不走,君上会像杀了夏侯敬一样杀了他们……”
夏侯沉的眸色一凛。
有些大臣也面露惊骇之色。
郭相指着夏侯煜恼道:“摄政王,你何苦如此诬陷老夫!”
夏侯煜置若罔闻,接着说:“他们都知君上器重郭相,视郭相为肱骨,才对郭相的话深信不疑。”他看向夏侯沉,道,“君上若不信,可将他们都召到殿上来询问,其实当日君上宽恕了他们,还另行封赏安抚,他们感念君恩,本想说出实情,又遭郭相威胁,才选择息事宁人。”
郭相怒不可遏,“摄政王你……”
夏侯煜打断郭相的话,“君上,二位殿下的死也正如君上查的那样,是人为。”
“说下去!”夏侯沉眉宇深锁。
“二位殿下的马车的确被人动了手脚,马也事先被人喂食过毒草,据四殿下的舅父所言,他为了送四殿下出城到处打点,最终将此事托付给了禁军都统叶长武去办,车和马都是叶长武所备,驾车的人是叶长武的下属。”
夏侯煜看了郭相,又言:“四殿下的舅父本不认识叶长武,是郭相帮忙牵的线,而且叶长武帮他这么大个忙,竟只收了一百两银子,可见有人的面子重过万金。”
夏侯沉的目光也扫向郭相,“有此事?”
郭相又跪了下去,“君上,臣冤枉,分明是摄政王视臣为眼中钉,故意陷害臣!”
“君上,那个驾车的禁军小兵身手不错,多半是叶长武故意选的人,好让他在马车坠崖前能安稳下车,回来禀报这场意外。”夏侯煜言道,“这不是人为是什么?”
夏侯沉问道:“叶长武人在何处?”
“回君上,臣虽查到了他,但他是禁军都统,关系京畿安危,没有君上的旨意,臣不敢动他,加上臣也怕打草金蛇,并未宣扬此事,叶长武此时还在军营当差。”
“去抓!”夏侯沉冷言下令,“将摄政王方才所言的人证一并带来,朕要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