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远侯一鼓作气,接着说:臣虽与摄政王沾亲,但摄政王他一直看不起臣,嫌臣粗苯,否则摄政王掌政多年,臣怎会只顶个爵位吃闲饭 ,没个实职……”他又叹道,“臣的爵位是先帝看在贤贵妃的份上赏的,摄政王当年还阻拦过,臣与摄政王早有梁子!”
夏侯沉漠然言道:“你既替皇叔喊冤,就别支支吾吾,告诉朕,你所言的受人指使,是受谁指使?”
丰远侯面露胆怯,望了望郭相,道:“君上……君上明鉴,正是郭相。”
郭相顿时斥道:“大殿之上,君上面前,你休要血口喷人!”
丰远侯言:“丞相大人,是你说摄政王不在胤安城,如今朝中你一手遮天,且君上因忌惮摄政王而对你万分倚重,我才信了你许诺的好处,照你的吩咐做事!”他语气急切,“当初你许我高官厚禄你没做到,我还替你担下罪责,拖家带口去那苦寒之地,如今你还说我冤枉你?我才冤枉!”
夏侯煜拱手,不紧不慢地说:“君上,臣的人在丰远侯府上搜出了一样东西,君上一看便知他们谁在狡辩。”
“拿出来让朕瞧瞧。”
夏侯煜差了个内侍去传话,过了一会儿他的随从捧着东西进了大殿,是尊玉佛,通体呈翠绿色,玉质上乘不说,雕刻得也栩栩如生。
李暮霭隔得远都只觉眼前一亮,翠绿的颜色煞是好看。
成色极佳的玉本来就不多见,还是这么大一块……他们捧的哪儿是玉佛,是钱,数不尽的金子……
夏侯煜言道:“臣听闻此前丰远侯已被抄家,舍了不少财物,唯独将这尊玉佛带去北疆,遮遮掩掩保存得极好,不是他有多喜欢,而是此物不能让君上瞧见。”
夏侯沉看着玉佛,面无表情地言:“皇叔说得很对。”
郭相的神色反而有了几分局促,慌忙进言:“君上,臣……”
“这是朕先前赏赐给你的东西,难道郭相是想告诉朕,朕记错了?”夏侯沉看向郭相。
夏侯煜言道:“君上,臣的心腹觉得此物眼熟,也是从前随臣在宫中见过,这是先帝在世时时得的一块美玉,命能工巧匠雕琢而成,臣可谓过目难忘。”
“郭相一口一个与他不熟识,若是不熟识,何以将朕赏你的东西转赠给他?”
“君上,臣……”郭相惶然不安,顿了顿后有些无奈地道,“君上,臣当初赠他此物,的确是盼着他能听臣的话,但绝不是他所言的那般,肖氏的事与臣绝无干系!”
夏侯沉眉宇轻锁,“郭相此言何意?”
“君上,臣查出肖氏闯宫一事与他有关,猜测此事绝非他一人所为,可他始终不肯吐露实情,臣想着他素来贪财,许他些好处或许能让他开口,臣才将御赐之物给了他。”郭相接着道,“臣许他御赐之物,也是想表明自己的诚意,谁知此人还是冥顽不灵!”
夏侯煜扫了郭相一眼,“他既不听你的,你大可将此物拿回,为何依旧要赠与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当日并没有一口拒绝,而是欲擒故纵吊着臣,臣为求真相才没与他撕破脸,还向君上求情,保了他一命,没曾想他竟是个忘恩负义之辈,到头来反咬臣一口!”
丰远侯皱眉道:“郭相你这话好没道理,我一个罪臣,你可是丞相大人,你能怕了我?”
郭相置若罔闻,只对着夏侯沉进言:“御赐之物臣万分珍视,若非急于想揪出算计君上之人,臣万万舍不得,恳请君上明鉴……”
他言罢,肃然跪下叩首。
夏侯煜道:“看来人证物证都在,郭相依然想抵赖。”
“摄政王,分明是你忌惮老夫得君上信任,怕君上羽翼丰满会威胁到你,你才使出如此诡计陷害老夫!”郭相又重重磕了个头,对夏侯沉慨然道,“君上,臣对君上忠心耿耿,而摄政王素来居心叵测,君上千万别受他二人蒙蔽。”
郭相磕头的声音不小,可见力道之重,李暮霭听着都觉得脑门疼。
要不是她知道郭相的真面目,一个老人家在大殿之上如此,她多半还会心生怜悯。
夏侯沉瞥了瞥郭相,道:“朕没说不信你,你乃社稷肱骨,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如此。”
听见君上没有怪罪的意思,郭相的神色缓和了些,长叹道:“只要君上肯信臣,臣就算肝脑涂地也难报君恩,往后自当为君上,为大凌鞠躬尽瘁!”
“先起来,堂堂国相,朕还没降罪于你,你便与那罪臣一并跪着说话,成何体统。”
“臣谢君上!”郭相缓缓站起来,又挺直了腰板。
夏侯煜眉头紧皱,“臣知君上倚重郭相,视郭相为左膀右臂,可当初君上重处夏侯敬与丰远侯,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君上却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郭相?”
夏侯沉平静地道:“丰远侯翻供,焉知不是在替他自己开罪,皇叔说丰远侯在北疆过得富足,那皇叔可有查到背后许他金银的人是谁?皇叔若还有别的证据,不妨一并拿出来,让朕信服。”
李暮霭听着皱了皱眉,夏侯沉这话听上去是要护着郭老狐狸,因为他如今需要郭老狐狸,加上郭老狐狸的势力不容小觑?
若是如此,夏侯煜苦苦查了个把月,功夫岂不都白费了?
夏侯煜沉眼道:“那人赠与他钱财时十分隐秘,臣没有查到他在北疆的宅子钱财是谁给的,不过此事臣会继续追查。”他又看向郭相言,“既然郭相对此事矢口否认,臣除了玉佛和丰远侯外也没有别的证据,君上要护着郭相,臣虽不忿,却也无话可说!”
郭相哼道:“摄政王,明明是你栽赃不成在这儿胡搅蛮缠,还偏说是君上不公,难道你想说君上是个包庇罪人的昏君吗?”
“君上,臣不敢,臣正是因为相信君上圣明,才苦寻证据请君上做主。”夏侯煜太抬眼看向夏侯沉,神色又变得严肃,“君上,此案说到底不过是肖氏闯宫惹了君上生气,比起郭相做过的其他恶事不值一提,臣姑且不与他争论此案,臣恳请君上传召下一个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