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上的谈话最终不欢而散，分别的时候池砚舟把带过来的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就转身离开了。
江清辞看着那瓶药，越看越心烦，干脆一挥手将其打碎了。
……
三皇子的速度还行，次日中午就有人来牢里通知江清辞让他收拾东西可以出狱了。
来人看到江清辞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牢房里的凳子上喝龙井茶，眼睛都要看直了。
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在牢里还能过得如此舒坦。
江清辞看了他一眼问：“有没有查出真正的下毒者？”
“有。”来人道，“三皇子已经查出来给九殿下下毒的是那天您来探望九殿下时候检查您餐盒的那个看守者，他是太子那边的人。”
现在太子已死，纠结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江清辞回想起同样在自己的教育下长大的太子，一时之间心情沉重了很多。
他叹了口气说：“走吧，也该离开这里了。”
……
太子死后，朝中部分人归顺了池砚舟，另一部分人跟随了三皇子，剩下的处于观望状态，没有急着站队。
江清辞回府后便鲜少有人来打扰他，但朝廷上的党派之争却也愈演愈烈。
老皇帝醉心于升仙，对于权势已经失去兴趣，或者说，他已经被道家的无为而治，顺其自然的思想给同化了，现在完全就是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模样。
户部侍郎萧禁悄声问江清辞：“尚书大人，九殿下和三殿下，你更看好谁？”
江清辞叹了口气开始一碗水端平说：“都看好。”
他心里知道最后的获胜者必然是池砚舟，但此时此刻的他还不能跟这些人说这件事情。
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
历史，终究很难改变。
三个月后，三皇子一党被池砚舟逼到了绝路，池子濯私造铜币的事情败露，老皇帝要将他贬至扬州。
老皇帝到底还是宠爱自己这个孩子的，扬州富庶，他去那里当个闲散亲王也是个不错的事情。
但是池子濯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放弃皇位。
他快要去扬州的前给江清辞寄了一封信。
大致意思是：大丈夫生于天地，岂能郁郁久居于人下！太傅，明天九弟要在他府中举办一场诗会，之前我给你的那些信，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将它们塞到九弟的书房当中。此事若能办成，未来有一日学生若能再次借势而起，必定重谢太傅，拜为丞相。
江清辞的视线在最后一句话上面停留了几秒钟，然后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小子别的没学会多少，画大饼倒是一等一的熟练。
江清辞从自己的书房里把之前拿一叠快要落灰了的信件拿出来，只要一想到里面写的都是些童谣，江清辞就想笑。
帮助池子濯少作一点死，早日认清现实，便是江清辞最后能帮池子濯做的事情。
要是最后能将自己这个学生的命也一起救下来就好了。
江清辞想到这件事情就忍不住沉默了下去，这一世太子比原著当中死得还要早。池晚意疯了，六皇子废了条腿郁郁寡欢，七皇子、八皇子死了，四皇子更是很多年前就已经被淹死了。
他们都和原著中一样，没有一个人成功活下来，这真的都是宿命吗？
就像他必须死在那一天一样。
如果可以，江清辞很想救那么几个人，毕竟都是他的学生。
次日晚，池砚舟府上热热闹闹地办起了诗会，江清辞拿着请帖前来拜会，门前的守卫接过请帖喊了一声：“江尚书到！”
原本站在府中的池砚舟听到这三个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朝着江清辞那边看了过去。
隔着门庭若市的人群，两个人迅速对视了一眼，紧接着池砚舟先收回了目光。
自从上一次在狱中不欢而散后，池砚舟就已经连续三个月没再来江府找过江清辞，除了偶尔在朝堂上碰面，他们之间好像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而池砚舟的变化也很大，他变得沉默寡言，整个人都带着一股阴鸷的气息，尤其是他在朝堂上的政见总是很犀利，很多时候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像19岁的青年。
就连皇帝都偶尔会被他的一些狠辣手段惊到。
江清辞觉得，他从一只总是跟在自己后面的小奶狗变得越来越陌生了。
叹息一声，江清辞把贺礼送上，然后就走进诗会的大堂坐了下来。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江尚书这段时间和九殿下的关系不如从前了，九殿下又是最近势头最猛的皇子，很多人都暗中猜测九殿下怕会是最终的皇位继承人。
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想要得罪池砚舟，便都不约而同地没有上去和江清辞搭话。
江清辞刚好乐得清闲，就开始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朝着池砚舟的书房走去，一路上无人拦他，就连书房门口都没有人守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池砚舟几乎把“请君入瓮”四个字写得明明白白了。
江清辞全当没看到，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往他书桌的抽屉里把信件都塞进去，又随便拿了几本书遮掩了一下就关上抽屉转身离开了。
出了池砚舟的书房以后，江清辞走到花园的西边墙角，随手捡起地上的三块石头往外面扔了出去，然后才朝着诗会的大堂走去。
……
一直跟随着江清辞的影卫目睹完这一切不禁替江清辞擦了把冷汗，却还是把他的一切行为如实地报告给了池砚舟。
“殿下，江大人他去你的书房里面塞了这几封信，然后又到花园里面用石子通知了蹲守在外面的三皇子府的人，应该没一会就会有人来搜查我们这里。”
说完，他看了一眼池砚舟的脸色，把手上的信件递给了池砚舟说：“殿下，这个是那些信。”
池砚舟接过来拿在手上随便翻看了几下，神色阴沉得可怕。
但是这些信件的密封并不是很良好，池砚舟一动，其中一封信件里面的内容就掉落了出来飘在了地上。
池砚舟低头随便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