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舟把太子扔到地上,池和泽连忙用手去抠自己的喉咙想把糕点给吐出来。
池砚舟握着手里的碎片将冲上来的侍卫一个个杀死,他的手心很快被碎片给割破了,身上也难免挂了彩。
没有人料到事情会像这样发展,或者说,他们习惯了记忆中池砚舟那副沉默在人群中的废物样,忘了他如今已是战功显赫的少年将军。
越来越多的人朝着牢房涌了进来,更多的人朝着池砚舟杀了过来,时间久了,即便是他也开始体力不支。
江清辞带着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乱象,原本好好的禁闭室里满地都是尸体,血流了一地。
活着的侍卫拿着刀把池砚舟层层围在中间,池砚舟杀红了眼,正一手提着一个侍卫的脖子,将他手上拿着的刀抢了过来把那个侍卫割了喉。
池砚舟身上全是血,手心也满是伤痕,可眼睛里却透露着兴奋的情绪,像是野兽被释放了出来。
江清辞急忙闯入人群当中喊道:“都住手!”
听到熟悉的声音,池砚舟浑身一僵,回过头看向站在人群当中的江清辞,嘴唇张了张,却没有说话。
他甚至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一地的尸体,开始觉得自己有些脏了。
他向来喜欢将这些事情避开江清辞,不让江清辞看到他杀人,可这一次却失控了。
先生不喜欢我杀人,他该讨厌我,恶心我了才对。
见江清辞来了,围着池砚舟的那些侍卫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个能管事的人来了,否则他们即便是冲上去,也不过是给池砚舟送菜。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池砚舟却提着刀朝着躺在地上口吐鲜血抽搐着生死不知的池和泽走了过去。
江清辞又一次出声道:“九殿下,你站住。”
池砚舟停下了脚步看向江清辞,然后忽然说:“他已经死了。”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躺在地上的池和泽。
池砚舟这句话引起了人群极大的骚动。
他们都是太子身边的人,太子如果死了,他们就没什么好活了,势必要被皇帝下大狱处死。
一时之间原本已经停下来的侍卫都不顾江清辞还在,准备又一次举刀朝池砚舟砍过去。
如果能在这个时候杀了池砚舟,指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可他们还没有动手,就听见“哗”的一声,江清辞抽出了少戈腰间的佩剑,穿过人群来到池砚舟身边。
少戈急忙想要阻拦他道:“主人,别过去,危险。”
江清辞像是没听到,只是直直地看向池砚舟,然后把剑指向了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他的青年。
侍卫们都怀疑江清辞要被池砚舟给一刀砍了,却见那青年只是抬起手握住江清辞指向他的长剑,眼神带着几分破碎的脆弱。
青年唇角带着鲜血,让他原本苍白的唇色看起来有些妖冶的昳丽,骤然间他仿佛收敛了身上的戾气,变得像是一个遇上了困境的普通的十九岁青年,只是脆弱地望向剑指过来的方向。
破碎中带着令人惊艳的美感。
“先生,你的剑尖还可以再朝前一点。”池砚舟握住剑刃将剑尖往自己喉咙刺去。
江清辞急忙收住力道,阻止了他的动作,然后冷声道:“你先站起来,跟我走,这件事情自有陛下定夺。”
池砚舟看着他沉默了一下,乖乖站了起来。
江清辞回过头扫了一眼还举着刀随时准备朝池砚舟杀过去的一群侍卫说:“你们还不赶快给我让开!”
侍卫们静了几秒,然后让开一条道,任由江清辞这个文弱书生架着那个刚刚已经杀疯了的九殿下离开了禁闭室。
谁有没敢开口提一句需不需要把九殿下先绑起来,免得他突然暴起伤了江清辞。
等带着池砚舟离开了人群,江清辞收回剑,把剑丢给一旁站着的少戈,然后拽着池砚舟的衣袖把他带上马车。
池砚舟低头看了一眼江清辞拽住他衣袖的手,只见他白皙的手被池砚舟衣袖上面的血迹给染红了。
这一幕像是扎到了池砚舟的眼睛,他迅速将自己衣袖从江清辞手里撤出来,然后说:“不必拉我,我自会跟着你。”
身后一个跟出来的太子侍从这才忍不住小声道:“江大人,需不需要我等派两个人帮你押运他?”
“你们派的人确定能押得住他?”
那个侍从被江清辞这句话噎到了,却也无话可以反驳他,他们一众练武的弟兄都无一不是死在了池砚舟手上,他们也不知道该派谁去押送池砚舟了。
“那……”
江清辞打断了侍从的话说:“放心吧,他是自愿要进宫面见陛下的,你们不要多管了,出了什么事由我负责。”
“是。”
……
关上了车门,江清辞才转头看了一眼缩坐在角落里的池砚舟,他揉了揉眉心,最后问:“太子是你杀的?”
“是。”
江清辞说:“你为何要这样做?”
池砚舟没答话。
江清辞道:“太子死于中毒,你进去之前已经被搜过身,那个毒药不是你带进去的。所以原本应该是太子要杀你,结果你把毒药强塞给了他是吗?”
江清辞猜对了一半,池砚舟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
江清辞叹息一声,坐在了离池砚舟较远的位置。
池和泽毕竟也是他的学生之一,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的人,被自己的另一个学生就这么杀了,江清辞说不心痛是假的。
但他甚至都不能让人先去把池和泽的尸体收起来,而要先把池砚舟给送到宫里。
方才进到禁闭室里,江清辞一见池砚舟浑身都是血,就整个人都心里一紧,见那些人还要冲上去杀他,便只能自己率先拔剑走过去稳定住所有人。
他过去,总比其他人过去要好。
毕竟他又不是真的要杀了池砚舟,而其他人,可都是刀刀要池砚舟的命。
池砚舟见江清辞坐在离自己较远的位置,也没有像过去一样再黏过去,只是看了一眼江清辞有些疲惫的神色,从中找寻了一番,确定江清辞没有流露出厌恶的神色才莫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