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仲炎在拉面店见到恩熙那一刻,确实错愕。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恩熙。
她穿著拉面店的制服,裙角沾了水有点潮湿,头发虽然整齐地梳在耳后绑一个马尾,但发丝微微散乱,眼睛下方也有阴影,虽然现在还是中午,但她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很累的样子。
但他只是看着她,没有表情也没有反应。
裴子诺皱起眉头。
“不用我介绍吧?你们应该满熟的!”裴子诺打破沉默,故作幽默。
恩熙首先恢复笑容,她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走向两人的座位。
“今天要吃什么?”她笑着问。
叶仲炎看着她越过自己,站在桌边。
“我每天都一样,招牌拉面!”裴子诺也故作没事的样子,笑嘻嘻地点菜。
“好,招牌拉面。”恩熙写下菜名,然后,她吸口气回头问:“您呢?您想吃什么?”她保持僵硬的笑容,笑问叶仲炎。
他看着她,没有表情。
“阿炎,问你啊,快点点菜!”裴子诺提醒他。
“你在这里工作?”他却问。
恩熙屏住气,“对。”她答,尽力保持脸上的笑容。“请问您要吃什么?”她再问一次。
“我以为是连锁餐厅?”他的声调很冷静。
“老板的志气很大,以后一定会开连锁餐厅。”她再回答。“您要吃什么?”然后又问。
裴子诺敛下眼,沉默地听两人对话。
“为什么骗我?”叶仲炎问。
恩熙僵住,“我现在在工作,不方便跟您聊天,如果您现在还不想点餐,等一下我请别的服务生过来帮您。”她转身要走。
叶仲炎动手拉住她--
“把话说完再走!”他的脸色很冷,声音却很严厉。
“我在工作,请你放手!”恩熙想甩开他。
但是他箝制得很紧,也把她的手腕弄得很痛。
“阿炎,有话好说。”裴子诺试图劝他。
“把话说完我就让你走。”他的声音依然冷静。
恩熙闭着嘴,不说话。
她很倔强,叶仲炎又不放手,两个人僵持着,裴子诺眼看恩熙的手腕都已经泛红……
“阿炎,你先放手,不要把她弄伤了!”裴子诺开始紧张。
叶仲炎却像没听见一样,没表情地瞪着恩熙。
恩熙只好扭转自己的手腕,希望能甩开他--
但叶仲炎却没有反应,他就像铁了心一样,任她挣扎都不松手。
“阿炎,你快点放手!”裴子诺眼见恩熙的手快扭伤,他的声音大起来。
拉面店的员工见状,都呆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直到恩熙终于把手扯开--或者说,叶仲炎终于肯放手时,恩熙的手腕已经红成一圈,泛红的地方明天可能会瘀青。
裴子诺立刻抓起恩熙的手肘,紧张地想要察看她的手腕是否伤到。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已经伤到恩熙了,你知不知道?”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恩熙?”叶仲炎冷笑,“叫的倒很亲密。”
裴子诺一愣,“什么意思?!”
“你们进展到什么地步?”叶仲炎的笑容敛去,“还是不方便告诉我?”
“你说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裴子诺站起来,显得很激动,对比于恩熙苍白的脸色,他的脸孔涨红。
叶仲炎看起来很冷静,“反正我跟她已经分手,你们想做什么都无所谓,不必顾忌我。”他的眼神却很阴沉。
裴子诺瞪大眼睛……
然后他突然一拳挥出去--
“Shoot!”
伴着拳头是一声粗鲁的诅咒。
叶仲炎却连闪都不闪,当场嘴角淌血。
在场所有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尖叫,只有恩熙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打够了?”伸手慢慢抹掉嘴角的血痕,叶仲炎冷笑。
看到叶仲炎嘴角淌血,他竟然不闪也不还手,裴子诺也呆住了。
瞪着几乎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友,叶仲炎眼神冰冷。
“我们兄弟一场,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动手。”
裴子诺全身僵硬。
叶仲炎冷冷地盯着他,“你想要,我让给你。”然后说。
恩熙的脸孔几近透明。她晃了一下,要用力握住桌角才能避免跌倒……
裴子诺慢慢握紧笔头,“叶仲炎,”他一宇一句咬牙切齿,眼睛泛红。
“你简直是混蛋!”
然后他突然举起拳头,眼看着又要挥出一举--
这次叶仲炎握住他挥过来的拳头,扭转他的手腕,然后把裴子诺甩到对桌的桌角……
裴子诺撞到腰际然后跌在地上,痛得站不起来。
桌子被撞得歪掉,现场又是一阵骚动。恩熙呆呆地愣住,她想过去扶裴子诺,双腿却根本动弹不了!
等到裴子诺终于爬起来,他弯着腰两手撑在膝盖上,侧头瞪着叶仲炎,重重地喘气……
叶仲炎直视他,没有表情。
裴子诺喘了口气,突然又冲上去--
“混蛋!”他再挥一拳,这次叶仲炎又没闪。
他被打得侧过头,却马上出手反击--
裴子诺冷不防被打了一拳,这次跌倒的时候,额头撞到桌角,桌上的玻璃划过额头顿时淌下一道鲜血。
现场开始有人尖叫……
老板终于冲出来,“怎么回事?!”傻了三秒钟,他立刻挡在两人中间,然后叫两个厨房助手分别拉住两人。
尽管裴子诺已经血流满脸,却还想冲上去,还好助理和老板拉住他!
恩熙看到他脸上红色的鲜血,终于回过神。
“为什么?”她喃喃地问,然后大喊:“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她叫出来,声音却很沙哑。
泪珠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不是脆弱而是痛苦。
裴子诺看到她泛红的眼眶,突然安静下来……
叶仲炎英俊的脸孔也淌着血,血丝从他嘴角流下来,他却依旧没有表情。
在裴子诺注目下,恩熙慢慢转头……
她怔怔地瞪着叶仲炎,失神地看着他嘴角流血,以及他灼热又复杂的眼神……
裴子诺别开眼,然后低下头。
但是下一刻,恩熙掉头走向裴子诺。
“你流血了,”她的声音颤抖。
“我们要快点去看医生。”沙哑地对他说。
裴子诺呆住了。
叶仲炎也受了伤,他本来以为--他以为恩熙会选择叶仲炎。
“走,我们走……”恩熙喃喃地对他说。
裴子诺震惊地说不出话。
这个时候,他心中突然装满了酸楚又蒙眬的幸福情绪,根本没办法思索叶仲炎的反应!
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恩熙扶着裴子诺走出拉面店,不看叶仲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