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熙敛下眼,冷淡地说:“你要说的话,现在说完了吗?”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为什么要一意孤行呢?难道你不知道,你这么固执会让很多人都很不好受,而且因为你执意这么做,让每个人都不高兴的缘故,你的罪恶越来越深,到最后一定会有不好的报应!”
“关于报应这件事,只有神能决定。”恩熙木然地回答她。
恬秀张大了眼睛,“李恩熙!我好话都已经跟你说尽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冥顽不灵呢?”
她得到的,是恩熙的沉默以对。
恬秀再也忍不住,她终于朝话筒大声吼出来:“你为什么这么自私?你的幸福建立在我的痛苦上,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如果自私自利一定会遭到天打雷劈,神也会帮我惩罚你!”
恬秀吼完了,话筒里只剩下她的喘息声……
然后,就是恩熙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恬秀瞪着摆在自己床头上的电话,不知道过了几秒钟,然后,她开始尖叫--
啊--啊--啊--
“怎么了!恬秀,宝贝女儿,你到底怎么了!”
听到恬秀的尖叫声,张云佳和丈夫匆匆忙忙从房里出来,一路跑到二楼女儿的房间,看到恬秀的模样,张云佳被吓得魂不附体,她只能紧紧抱住自己的宝贝女儿,悲伤地陪着流眼泪。
“妈、妈……”恬秀倒在母亲怀里痛哭。
“我好恨、我好恨喔……”
“好好,你的心情妈都知道……”张云佳无助地安慰女儿。
她张开嘴想问什么,但随即闭起嘴巴。
她不必问也能猜到,一定又是为了叶仲炎和李恩熙的事,否则自己的女儿好端端的不可能会突然歇斯底里。
这一夜,宋家一直折腾到将近天亮,因为恬秀太过疲倦而睡去,才勉强得到安宁……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李恩熙那个女孩子。”张云佳一夜未睡,与丈夫回到房间后,她脸上除了疲惫还有痛心。
“李恩熙?”
“你都不知道吗?”张云佳转头看着丈夫,然后忧心忡忡地冷笑。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要不是因为李恩熙那个女孩子,我的恬秀不可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那个女孩子,她做了什么事?”宋牧桥神情严肃。
今夜,他头一次看到女儿发疯的样子,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张云佳回想起数月前,在女儿的生日酒会上,她看到李恩熙的模样……
然后,她把恬秀之所以痛苦疯狂的原因,一五一十,详细地告诉了丈夫。
放下话筒,恩熙站在电话旁怔立了很久……
“恩熙,你怎么了?”室友走过来关切。
“我没事。”她微笑摇头,然后走回自己的房间。
坐在书桌旁,她看到桌上母亲与自己的合照。
照片里,母亲与她两人的笑容都很灿烂,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对感情深浓的母女。
“妈,你会支持我吗?”凝望着照片,恩熙喃喃问母亲。
然后她回想起这三个月来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历历在目宛如昨日。
从抽屉里拿出记事本,恩熙翻开已经停写许久的日记。迟疑了一会儿,她拿起笔,在小小的记事格里填写日记:
好象所有的人都反对。我知道我做了一个超乎自己能力的决定,其实不必其它人提醒,我也明白我们两个人的身分相差有多么悬殊。
但路是这样一直走下去的,我总是感觉到冥冥中有神,袍指引着我的道路,我的方向并不是自己能决定的。难道这就叫做命运吗?
人的命运,是一出生就已经决定好的吗?如果是这样,人类又何必苦苦挣扎呢?命运也许是种试炼,就好象电脑 游戏一样,在过程中一定要全力以赴,才能平安过关。命运也可能是一种设定,设定的目的是为了净化性灵。
恬秀并没有说错,因为我的事让很多人难过,我对不起很多人,但是他们也有他们的试炼过程,因为所求得不到而难过,他们也有自己必须克服的难过。然而我的难过是什么?我要怎么做,才能在这一场试炼中对得起我自己?
瞪着记事本,那个小小的空格已经被她填满了。
慢慢阖上记事本,恩熙呆坐了一会儿,直到皮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吓了一跳,然后才回过神拿出手机。
“喂?”
“为什么没打电话?”话筒里传来叶仲炎低沉的声音。
“我。”她想到理由:“我在整理笔记,所以忘了……”
“就算再忙,都不应该忘记你对我的承诺。”他的口气很不高兴。
“我知道。”这是她的错。
“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
他没说话。
“你还在生气吗?”她试着问。
“你在整理笔记?”
“嗯……”
“什么笔记?”
她愣了一下,“餐……餐饮管理。”
“哪个教授的课?”
恩熙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张先渝教授。”五秒钟后才想起来。
“笔记内容是什么?”
她屏息,“你在质问我吗?”
他沉默。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忧郁。”他没有直接回答。“如果你有事,一定要对我说实话。”
她深呼吸,然后强颜欢笑。
“没有……”抬头看到母亲的照片,她低郁地说:“只是刚才,我突然想到我妈。”
叶仲炎沉默片刻,“需不需要我过去陪你?”然后他说。
恩熙傻住了,“陪我?”
“我可以陪你一夜。”
“为什么?”
“现在你心情一定不好,这种情况下,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独处。”
她忽然说不出话,不知道为什么,胸口突然涌起一股酸涩……
“我现在马上过去。”
他已经打算挂电话,恩熙急忙阻止他。
“不要,你不要来!”她解释:“如果你来了,我一定会一整夜都睡不好。”
他低沉地笑出声,“你的话很暧昧。”
恩熙脸孔一热,“我的意思是,你在这里我觉得很奇怪,我不习惯房间里有其它人,这样我会睡不着。”
他咧开嘴,“以后还不是一样要习惯?现在应该先适应。”
从书桌前方的镜子里,恩熙看到自己的脸孔已经涨红。
“如果明天早上我室友出门,看到你放在门口的鞋子,或者碰到你的话,这样我很难解释。”她故意忽略他的暗示。
“那就不必解释,除非你的室友很不识相。”
她倒抽一口气,“你说话好过分!”
他低笑,“真的不要我过去?”
“不要。”她别扭地答。
“真的不要?不必花钱的喔!”他引诱她。
恩熙睁大眼睛,“叶仲炎!”她真不敢相信。
他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