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着的房门突然“砰”的一声打开,唐璇知脸色铁青,眸光深沉而冰冷,手中提着一柄泛着寒光的宝剑,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
青黛和胭脂见状,赶紧拿过一旁的油纸伞,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狂风暴雨疯狂的砸在唐璇知的身上,顷刻间就打湿了她绯色的宫装,但是她就像是没有感觉到似的,提着剑就杀到了府门口。
长公主门前,一道稍显瘦削的背影,笔直的跪在茫茫黑夜的暴雨中,浑身被大雨淋了个透,雨水顺着他的发梢不停滴下,整个人在这骤冷的狂风暴雨中冻得瑟瑟发抖,却倔强的不愿意弯一下腰。
陆凛紧闭着双眼,脸上煞白煞白的,雨水混合着泪水,还有额头上的血水一起流了下来,前世的记忆,犹如走马灯似的不停涌入脑海里,最后定格在了唐璇知被烈火吞噬时的凄厉神情……
身后同样跪着的季淮,手边一把被摔断的油纸伞,孤零零的被扔在雨幕中,被大雨砸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府门被大力猛地拉开,等陆凛睁开眼时,就看到唐璇知面容冷峻的,把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架在了他的肩颈上。
唐璇知眼底的杀气一闪而过,语气森冷道,“既然你那么想死,那本宫也没必要等到查清真相,再找你算账了,本宫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陆凛眼底微微猩红,声音发紧道,“一命抵一命,应该的……”
眼看唐璇知立刻抬起剑,刺了过来,陆凛认命的闭上眼,只是身旁的季淮,猛地撞开陆凛,自己挡下了唐璇知这凌厉的一剑。
“噗”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陆凛立刻伸手扶住季淮,声嘶力竭道,“季淮,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我与公主之间的陈年往事,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唐璇知手中的剑也“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她刚才是真的想要杀了陆凛,为前世的自己报仇的。
青黛和胭脂高举着雨伞,连忙走上前,紧张的喊道,“公主……”
季淮再次咳出一口鲜血,捂着肩上的伤口,虚弱道,“爷,小的不管您跟公主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您别忘了,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呢,您不能有事啊!”
接着压低声音,轻声道,“爷,您别忘了陆家满门一百多口人命的血海深仇,还没报呢,而且那人谋划已久,狼子野心,对陛下和公主也是最大的威胁啊……”
季淮话刚一说完,就再也支撑不住的晕死了过去。
陆凛仿佛突然恍然大悟般,神情凄然的看向唐璇知,“公主,微臣有话跟您说,您听完之后,要杀要剐,微臣绝无怨言!”
唐璇知有些愣怔,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与讥讽的冷笑,她倒要看看陆凛他都死到临头了,还想如何狡辩?
书房内,唐璇知唇角微勾,连连冷笑,最后直接抑制不住的仰头大笑了起来,只是眼底满是嘲笑,还有数不清的悲凉。
似笑的不能再笑了,唐璇知伸出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瞬间冷嘲道,“原来你处心积虑的报仇,夺帝位,最后竟是为自己真正的仇人,傅家做了嫁衣啊?”
“哈哈哈……陆凛,你说这是不是你活该呢?”
陆凛惶恐的双手抱拳,躬身道,“公主,傅刚筹谋已久,就是为了谋夺大楚帝位,而且作为统领数十万兵马的戍边大将军,他竟还胆大妄为的勾结北狄,之前江南修建水库的银两,估计也是他贪墨走的。”
唐璇知眉头微蹙,眸光冷冽的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陆凛恭敬地回道,“微臣也是猜测,他狼子野心,贪墨那么大批银两,应该会有更大的动作……”
“你说的没错!”
房门突然被推了开来,墨离一身墨色玄衣,神情冷峻地站在门前。
唐璇知看向墨离,目光闪烁,微微抿唇轻笑道,“墨离,你怎么来了?”
墨离以手抵唇,轻咳一声,意味深长道,“我怕知知再心软了,离开我,怎么办?”
听到墨离叫唐璇知,“知知”,陆凛的眉眼晦涩不明,低垂下脑袋,眼底满是沉痛,前世她最喜欢他这样叫她了,可是这一世,他却再也没有了资格。
唐璇知的眼角微微弯了弯,莞尔一笑,“瞎说什么呢?对了,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墨离关上房门,眸光晦沉如海道,“之前江南修建水库的银两,就是流向了西北,之前大理寺抓了江南司造李庸,之后突然有一伙训练有素的蒙面人来监牢杀他灭口,看行踪是西北过来的,这事与傅刚脱不了干系,只是他冒这么大风险,贪墨这么多银两,他估计是想……”
“囤积私兵,意图谋反!”
陆凛一双清冷的眼眸,直直地看向墨离,一下子说破了他后面想要说出口的话。
墨离微微意外的,流露出赞许之色,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对,西北威武军没有异动,但是离大楚和北狄相交的虎啸山周围山间,却常有人员出没。”
“而且傅刚每过半个月就会去虎啸山一趟,这山里面十有八九是他囤积的私兵。”
唐璇知心神一震,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迟疑的问道,“既然现在已经有了傅刚囤积私兵,意图不轨的证据,应该让父皇立刻下旨抓他才对啊!”
墨离眸光一暗,叹息着摇了摇头道,“傅刚老谋深算,而且现在他还在韬光养晦阶段,我猜他是在等一个时机……”
“只是我们现在所掌握的证据,根本还定不了傅刚这位戍边大将军的罪,所以一旦轻举妄动,还有可能打草惊蛇了。”
唐璇知微挑一下眉,语气低沉幽暗起来,还夹杂着一丝气愤不已,“那我们现在就只能这样束手就擒吗?等着他时机成熟了,大举攻入京都城吗?”
墨离轻笑一声,尾音微微上挑道,“估计他等的那个时机,不会等到了!”
“什么意思?”
话刚问出口,唐璇知立刻想到了,惊呼道,“你是说我父皇身中剧毒多年的事,跟他也脱不了干系?”
墨离默然的点点头,陆凛一脸难以置信道,“陛下,他炼丹修道,不理朝政,原来竟是身中剧毒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