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伯轻咳一声,声音暗哑的再次说道,“记得那时是老奴回老家探亲前的前一夜,大将军和傅刚两人在书房内大吵了一架。”
“当时听着书房内传出的,噼里啪啦的瓷器摔打声,老奴深感不妙,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傅刚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嘴里还一直喃喃说道,傅柔还小,求大将军网开一面,饶他一次,以后再也不敢了!”
“之后就听大将军沉默片刻,重重叹了口气,让他以后一定要跟北狄断了,万不可再行差踏错了!”
“后来,等老奴在蜀地突然听到陆家满门被抄斩的消息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傅刚竟将通敌叛国的罪名,栽赃嫁祸给了大将军和陆家的。”
“因为也只有他能写出一手跟大将军一模一样的字迹,而且还能拿到和北狄勾结的信件。”
“所以真正通敌叛国的人,是他!”
“大将军和陆家是被冤枉的啊!”
听完尹伯的叙述,陆凛才终于理清了前因后果,当时唐烨判定陆家通敌叛国的罪证,就是那封和北狄来往的秘密信件,正因为傅刚和北狄有来往,所以才能轻而易举的拿到这封信啊!
季淮双眼圆瞪,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双手紧紧攥住拳头,恨声道,“爷,那之后傅刚为什么又找人冒名顶替,救下您和小的呢?”
“他完全可以赶尽杀绝啊!”
陆凛脸色骤然大变,眼底的杀气一闪而过,咬牙切齿道,“因为他要利用我对唐烨的仇恨,帮他谋夺他最想要的那个位置!”
季淮和尹伯豆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神情怔默片刻,支支吾吾道,“爷,您是说……傅刚想要谋夺的是……帝位吗?”
陆凛面色冷沉,斩钉截铁的肯定道,“是!”
季淮差点吓得瘫软在地,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脸色煞白一片,只要一想到傅刚竟是筹谋了十几年的阴谋诡计,心底不由再次泛起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等再次走出小院时,外面已是艳阳高照,季淮的心底却还是恍恍惚惚的,这时突然一个凌厉的攻势向着他面门而来,季淮连忙拉紧缰绳,迅速翻滚在地躲了过去。
看着面前怒目而视的女子,怒斥道,“姑娘,你干什么?”
胭脂铁青着脸,眸光沉沉道,“干什么?”
“当然是揍得你满地找牙!”
说着再次提起拳头,狠狠砸了过来……
等到季淮节节躲闪后退,胭脂也发泄差不多了,听到打斗声的青黛,才从金玉楼里出来。
青黛连忙拉住胭脂问道,“胭脂,你干什么呢?”
胭脂气喘吁吁的恼火道,“青黛,你别拉我,就是这个谎话连篇的男子,害得我搞砸了公主交代的任务。”
“可恶,今天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说着就要再次提起拳头,只见陆凛惶恐不安的从马车内下来,拉住季淮忐忑的问道,“季淮,你说你在蜀地碰到的,跟你一样去找尹伯的女子,是眼前的姑娘?”
季淮不好意思的低垂下脑袋,点了点头,“是的,爷,就是她!”
陆凛的脸色煞白一片,联想到这段时间,唐璇知突然的转变,眼底薄薄的悲凉和惊惧顿时浮漫了出来,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差点支撑不住,季淮连忙扶住陆凛,惊呼道,“爷,您怎么了?”
陆凛此时的头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就像被抛进了无边的冰冷深处,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们在干什么呢?”
唐璇知娇柔软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胭脂和青黛连忙转过身来,胭脂指着季淮气愤地说道,“公主,就是这个男子,在蜀地诓骗与奴婢我的,害得奴婢没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唐璇知抬眸看向前方的陆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想要立刻转身离开,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双手紧握,指尖瞬间陷进了肉里,但是此时的唐璇知却感觉不到疼痛。
她知道,陆凛应该已经猜到,她也是重生回来的了!
唐璇知眼底的情绪猛地一颤,忍不住发着抖,她很想跑到陆凛的身边,声嘶力竭的尖叫着质问他,为什么上一世,要如此狼心狗肺的欺骗、利用、伤害她?
但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现在的她还不能,唐璇知转过了身,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惨淡的笑意,眼底的冰霜和恨意,瞬间覆盖住了自己的整个天地。
“扑通”一声,陆凛跪在了地上,不顾周围百姓指指点点的议论声,眸光里的悔恨清晰可见,悲痛欲绝的颤声道,“知知,对不起……”
唐璇知闭了闭胀痛的双眼,再睁开时,眼底满是冰寒,眸光锐利的转过身,走到跪在地上的陆凛面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怒吼道,“闭嘴!”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这样叫本宫?你信不信,本宫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整个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陆凛眼底猩红一片,额头重重地磕在坚硬的青石板路上,通红通红的,隐隐有血丝在渗出,在他白皙峻挺的脸庞上,更显得触目惊心。
陆凛的眼前被额头的鲜血和泪水,模糊成一片,只留下唐璇知愤然离开的决绝背影。
潮湿的夜晚,电闪雷鸣,狂风暴雨,随着一场又一场的落雨,深秋的时节也逐渐寒凉了起来。
长公主府房间外,胭脂跟青黛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青黛,公主从外面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不吃不喝了一天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青黛怔默着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也不知道了,可惜今日督公没有过来长公主府!”
“嘘!”
胭脂赶紧伸出手指放在嘴唇中间,示意青黛小声点。
青黛赶紧也压低声音,小声道,“你看这外面狂风暴雨的,陆丞相在我们长公主府门口,跪了一天了,这样也不是个事啊,而且今日他和公主之间发生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了。”
胭脂抿了抿唇,摇摇头,叹息道,“不懂,公主与陆丞相之间,感觉就像是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