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弦依旧将双喜留在身边伺候,皇后也派他继续监视离弦。
双喜向他投了诚,他也接受了,他现在个双面细作。
不过离弦并未多信任他,看着亲密,实则只让他做最外层的下人,近不了身。
双喜也明白离弦对自己的防范,但他依旧忠于太子,皇后是他的仇人,太子不计前嫌将他留于身侧,护住了他,他自当鞍前马后。
玉拂瑶已经十六岁了,但亲事一直没有定下来,皇女在她这个年纪,没有婚约是件稀奇事。
民间便传言昭阳公主有隐疾。
无论哪个世界,只要你没有做到外人眼中平常的事,便会有莫须有的谣言,就像女孩一直不成亲,便会说她貌丑无德,男子若不成亲,则会被谣传身患病症。
玉拂瑶貌美有才,又极受宠,找不到说头,便有人谣传她脑袋被摔痴傻后就不能孕子。
一个女人,若是不能生孩子,就算你是公主,在哪都是要被嫌的。
皇帝对于这些谣言很是生气,但玉拂瑶却不觉得这是件坏事,她与离弦的事现在还说不得,这样倒也省去了她许多麻烦。
这个谣言跟当年玉拂瑶天生凤命一样传得很快,求娶的声音少了许多。
玉拂瑶写信将此事告与了离弦,他接到信的时候,心头酸软。
一个女子若是被谣传生不了孩子,不亚于失贞,皎皎却为了他,甘愿受这么大的委屈,这让他如何能不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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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声音传来,玉拂瑶停下画笔,抬头望向窗外,从这一直往东,便是夜国。
一滴墨从笔尖坠落,在宣纸上泅开深色的墨花。
距离离弦回国,已经过了一年,也不知道他过得如何了,信上一直说他很好,但她明白,他只报喜不报忧。
屋外传来许舟游的笑声,她放下画笔,出门迎接。
许舟游去年生下了一个皇孙,皇后爱得紧,隔段时间便召她们母子进宫。
玉拂瑶笑着上前,“嫂嫂。”
许舟游手里抱着小糯米团子,巧笑盼兮。
玉拂瑶接过孩子,拿着拨浪鼓逗着他,团子不怕死,见谁都是笑嘻嘻的。
两人坐在屋内,桑落上了茶和糕点,她们闲聊着。
“这几日江南水患厉害,阿风怕是要去一趟。”
这两月多雨,连宫里都积了水,更别提湿润的江南,听闻水洪厉害,已经冲垮了数百间房屋了,灾民无数。
玉拂瑶将嚎了几声要吃奶的小团子抱给桂嬷嬷,让她带着奶娘去内室喂奶。
“父皇可有下令?”
许舟游摇了摇头,眉间有些担忧,“这几日上书的人颇多,阿风怕是要自请下江南。”
太子勤政爱民,这是个极好拉拢民心的机会,皇帝也不会放过。
玉拂瑶去内室拿了一个锦囊塞到许舟游手里,“嫂嫂,烦请你将这个交于太子哥哥,他看了便知道该如何做。”
许舟游认出来那个锦囊上面的栀子花锈纹,她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多谢皎皎。”
玉拂瑶已经执掌柳氏皇商一年,她得了柳灯如的真传,头脑聪慧又果敢,成功接下了这个担子。
她笑得柔和,拍了拍许舟游的手背,“我们是一家人。”
玉拂风和许舟游待她极好,她自然也待他们好。
太子接到圣旨,后日便出发去江南治水患,许舟游将那个锦囊交到了他手里。
他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块小小的玉符,上面雕刻着栀子与虎纹,是可以号令柳家暗卫的玉符。
玉拂瑶身在深宫,身边又有皇帝的金吾暗卫,就将柳家暗卫给了玉拂风。
江南此行,注定凶险。
水患四起,流寇嚣张,就算他身边带着禁卫军也难保平安。
玉拂瑶此举,当真是助了他一臂之力。
二皇子玉拂尘同他一起去往了江南,他们先行一步,朝廷的粮米和银钱接着就到。
四皇子和五皇子都去了边境,跟着韩照良将军历练,三皇子待在京中筹备他与西凉三公主的婚事。
昭国有洪涝,夜国也有,今年雨水丰沛,南方一带洪水肆虐,作物全被淹了,地方使上书请求朝廷出资出粮赈灾。
国库空虚,饶是离弦用了手段,缩减了大部分不必要的开支,但炀帝痴迷炼丹,仍旧不够挥霍。
去年朝廷税收也不够,粮食更是没多少。
若都拿去赈灾,分到灾民嘴里也没有几口。
夜国境内大部分都是盆地平原,洪涝比昭国严重多了。
每日都有灾民涌进首都汴梁,更别提那些洪涝严重之地是如何惨样。
太后整日沉醉温柔乡,炀帝因为服了丹药,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拿着药材吊着命。
太子离弦监国,下令放粮赈灾,特批将军沈阳历和易武安护送粮钱去往灾情最严重的安州和赣州,他们全权负责洪涝的救治,违命者先斩后奏,另派三百工匠同行前往领导筑堤搭桥之事,当地灾民若进工出力得一日五钱。
他将玄帝赐予的财物悉数都用于赈灾之中,却还是补不上这个大窟窿。
夜国羸弱,若洪涝一事解决不好,影响了军饷和军粮,边境守不住就遭了。
离弦号召官员富商捐粮捐物,也只筹得一小部分,那些人高枕无忧,火没烧到他们身上就不会着急。
皇后一脉更是做做样子,捐出的银钱还不及几个九品芝麻官的多。
门外灾民流离失所,连发霉的馒头都没得吃,府内他们还在把酒言欢。
离弦当真被这些人伤透了心,这个国家只靠着那些忠义肝胆的人撑着,就像风雨中的茅草屋,这些恶心的白蚁还在贪婪地啃食。
他派人在汴梁内支起了粥棚,给成群的灾民施粥,短短七日,米粥就从最开始的浓稠变得稀薄寡淡,他在里面掺了沙子,却仍然有大批的人来抢。
汴梁城里的灾民越来越多,甚至连米汤都喝不上了,饿急眼的灾民闯进了官员府里,却发现里面酒池肉林,这瞬间激起了民愤,城里灾民暴乱,连禁卫军都出动了。
最后还是离弦下令严查贪官,将其家产尽数充公赈灾才算安抚住了百姓。
正当他焦头烂额之际,一封带着栀子花火漆的信被南六送到。
他打开一看,上面是熟悉的娟秀的字体。
夜国内遍布柳氏的粮铺,玄历十五年那场大旱,让柳灯如养成了屯粮的习惯,现在昭国的柳氏粮铺已经开始放粮,玉拂瑶便让离弦拿着那枚栀子花纹样的玉佩去各地的粮铺,她已经差人去告知了各个铺子的掌柜,见玉放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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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弦赶紧让南五拿着那枚玉佩快马加鞭赶往各个灾区,现下最要紧的便是将那些灾民安置好,他又写信派使者去昭国请求帮扶,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好,若被扣上通敌的帽子就不好了。
现在朝堂需要他维持,若他亲自去了灾区,皇后便可趁机扶持离殇上位,一切还未稳妥时,他不能走。
他们动作快,不过一月,几个重大灾区便有了粮食,灾民得到了妥善安置。
柳氏财力泼天,此次放粮,几乎是将他们的粮库掏了个一干二净,夜国千千万万因为洪涝流离失所的百姓吃上了粥食,洪水渐渐退去,各地开始筑堤建桥。
所耗人力巨大,每人每日五钱的工钱却一分不差地到了他们手里。
太子将自己家底掏空赈灾的消息传遍了夜国,昭国能放粮救灾也是太子不顾朝臣反对去求来的。
此次洪水若没有离弦,夜国必然元气大伤,经此一灾,离弦的声望算是彻底高了起来。
离弦为水患之事废寝忘食,劳神伤身,甚至吐了血,这都被官员百姓看在眼里。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夜国此次水患,几乎是靠离弦一个人力挽狂澜,民间声望越发高涨,皇后此刻想插手政事,已经晚了。
偏偏离殇这个节骨眼上又被查出贪污,恨红了眼的百姓联名上书严惩皇子。
皇后一脉拼了命地保他,甚至推了几个三品官员出来顶罪。
离弦明白现在还不是除掉他的耗好时机,便顺水推舟送了皇后这个人情,但皇后一脉算是元气大伤。
皇后将这笔账通通记在了离弦头上,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的夜国,几乎是靠他一个人在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