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铃枝这澡洗得特别快,跟被狗撵了一样。
三下二除五洗完,赶紧套上中衣,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一骨碌爬上了床。
因为刚洗过澡,脸颊白里透红,像是熟了的桃子。
他翻来覆去地折腾被褥,最后扯直了横在中间,将两人的位置分成了楚河汉界,隔着一条枕头泾渭分明。
少年自顾自说着规矩:“不准越线,不准和我发生肢体碰触。”
对此,封眠一言不发,只是解开了外袍的带子,仅着一件中衣躺在床的内侧。
乌发如缕,散落被褥间。
丝质的中衣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幽幽微光,半露出结实的胸肌。
他侧躺着,眉眼俊美,像是座倾倒的玉山,恍若神明,直叫人惊叹于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神明微微蹙眉,淡声说了句:“聒噪。”
戎铃枝顿时老实地闭上了嘴。
只能吹灭床边的小灯躺了下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睡在封眠的旁边,一定会紧张得整夜失眠。
却没想到,那枕头跟下了迷药一样。
他刚躺下没几秒,便困得睁不开眼,沉沉地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中,还骂了两句封眠:“封眠,大变态。”
一旁睡意全无的封眠:“……”
这个小混蛋。
*
晨曦映入木窗内,微风吹拂着轻纱,静谧无比,只有庭院中传来洒扫的脚步声。
“容师弟?”
门外,传来周缨敲门的声音。
戎铃枝下意识睁开了眼睛,便看见自己眼前,近在咫尺的腹肌。
不知为何,他早已不在昨晚睡前规划好的位置,而是钻到了封眠那边,脑袋正好对着他的腹肌。
整个人以婴儿状蜷缩着,一只手搭在封眠腰间,另一只手扒拉着他的衣服。
戎铃枝:“?”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他过多惊讶,封眠已悠悠转醒。
他翻了个身,声音略带沙哑:“从未见过睡觉像你这般闹腾的。”
戎铃枝讪讪笑着,赶紧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把椅子上的外袍捡起来穿上,说:“那您老在这休息着,我就先走了。”
“回来。”封眠起身,淡淡道。
戎铃枝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系好外袍的带子,乖乖地站在床边,问:“还有事吗?”
封眠抬手,枝枝蔓蔓的真气犹如水流般,注入他额间。
说:“行事要多加小心。”
封眠竟然给他渡真气了?
戎铃枝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的经脉被真气涤荡,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再睁开眼,眼里的笑意已经压不住了。
他小碎步往前凑了几步,露出最甜美可人的笑容,睫毛弯弯,“师兄,你真是这天下最好的人!”
封眠面色平静,只淡淡说了句:“谎话连篇,快滚。”
嘁,夸你还不乐意?
戎铃枝撇撇嘴,心里却巴不得赶紧走,便开心地滚了。
还不忘带上房门。
房间外,传来戎铃枝和周缨的对话。
“师兄,你昨晚休息的好嘛?有查出什么新的线索吗。”
“线索,倒是真的有。”
两人不紧不慢、态度亲昵的讨论,却让屋内的封眠轻轻蹙起眉。
这个周缨又是谁?
和戎铃枝什么关系。
*
今天已经是陆殿青守在结界外的第三日了,他刚刚给昏迷的芙蕖输过灵气,这会也是微微有些头晕眼花。
便想靠在旁边的岩石上休息一会儿,结果还没闭眼呢。
封眠便悄无声息地出现。
陆殿青勉强笑笑,轻咳两声,说:“封道长,你终于来了。快看看,这结界有办法破嘛?”
封眠似乎并不需要进入阴视界,浅略扫了一眼,便得出结论,简短道:“万物法则的结界,无人可解。”
“那看来,就只能等着戎弟他们找到这个厉鬼想要的东西了。”陆殿青啧了一声,“不过,你平日基本不离开浮玉峰,今日怎么到了不夜山这里?”
封眠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静静道:“随便看看。”
“噗。”陆殿青笑出声,俊脸上满是忍俊不禁,“还装,你是来追戎铃枝的吧?”
封眠抿紧薄唇,没有回答。
陆殿青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说:“这小子心眼多着呢,你注意点,我感觉他在瞒着我们在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然后就把那天晚上,戎铃枝放下他,偷偷出门的事说了一遍。
封眠的神色倒没什么变化,只是敛眸说了句:“我昨日,在他身上闻到了魔修的味道。”
“什么?”
……
这边,周缨带着戎铃枝,两人在城主府转来转去,装作游玩,实际是在悄悄靠近肖奇赋的卧房。
两人站在莲池边喂鱼,周缨压低声音说:“我昨夜看见,肖奇赋带着几个家丁进了卧房,怀疑他应是在卧房里藏了什么东西。”
他顿了下,然后接着说了下去:“今日肖奇赋出城主府和别人洽谈消息,这正是我们探他卧房的好机会。容师弟,你一会跟紧我。”
戎铃枝点了点头。
城主府的守卫并不多,但是当他们越来越靠近肖奇赋的卧房,便发现守卫的数量增加了很多。
这也正印证了他们的猜想,肖奇赋的卧房绝对不简单。
周缨按照昨晚的路线,带着戎铃枝小心翼翼地绕过了所有守卫,顺利进去了肖奇赋的卧房。
令人惊讶的是,肖奇赋的卧房并非想象中的奢侈,反而较为简朴,桌案上摆满了各类书籍。
戎铃枝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一个字也看不懂。
这才想起自己是个半文盲:“……”
他又老老实实地放了回去。
少年不动声色地指着那本书,问周缨:“大师兄,那本书是什么类型的,我没见过欸。”
很好地掩盖自己文盲的本色。
周缨拿起来扫了两眼,说:“是法修的书籍,《天机要术》。”
他又随便翻看了几本,发现几乎全部都是八卦奇门之术相关的书籍,便断定这肖奇赋应该是在研究他祖上的法修身份。
毕竟,当年创立灵鼓城的那个人正是天鹤宫的法修。
戎铃枝在屋里四处转了转,突然发现一面墙上有些不对。
“这墙上的字画似是与房间里别的不同。”
肖奇赋这人欣赏品味很差,整屋的字画都是那种工笔的、大红大紫的俗物,但偏生这堵墙上挂了一副很大的字画。
上面高山流水,薄墨山河,很是高雅。
他上前两步,将字画揭开,看清里面的东西之后,整个人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