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脑子坏了?”
沈弃留望着凡扰的表情坚定的脸,露出一丝戏谑的笑道。
“沈厌正!”
“好吧,不笑你了,凡小姐。”
龟爷爷还在,凡扰没法撒火,只好一把掐住沈弃留的耳朵咬牙切齿道,后者则假装无辜的抱着耳朵连连求饶。
凡扰看看四周见没有异样,便继续掐着沈弃留的耳朵说道:“反正我不管,沈弃留,你不是说好了可以帮我的吗?”
“是是是,遵命,凡小姐!耳朵……要坏了!”沈弃留哀嚎。
凡扰便松开手,重新展露笑颜。
“怎么不早点说呢?是吧,沈六爷?你看龟爷爷都要替你求情了。”
这女人真可怕……沈弃留心疼的摸摸自己可怜的耳朵。“不过的确,我倒是有个办法。”沈弃留清了清嗓子,装作军师献计。
“什么办法?”凡扰立刻两眼发光。
“你先离开云下楼,然后跟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老实等待着消息就好了。”
这么轻松?凡扰望着对方,不禁有些半信半疑。不对啊——沈家能有这么好心?
沈弃留一眼就看穿了对方那点小心思:“我一会儿就走了,大小姐,你再犹豫我可不等你啊。”
急什么?凡扰给了他一记白眼。
“六爷,劳驾您再等会儿。”
说着,她解下脖子上的玉饰,递给面前的龟仙人:“龟爷爷,我这会儿走了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保护好自己。这枚玉佩你就拿去吧。”
“姑娘,你这是?”龟仙人还没来的及拒绝对方,玉佩已经放在了他手里。
“龟爷爷,谢谢您,再见!”
凡扰一脸决然的站起身,坐上沈弃留的白狐,向故人道别。
真是感人啊。沈弃留玩味的笑了笑,便不再耽搁,载着凡扰迅速跑出萦溪山。
晚风扑面而来,远远望去,满山灯火,凡扰第一次觉得这个令她又爱又恨的地方其实也这么美。她感到自己又要哭了,但她还是忍着,她不能哭,她应该高兴才是。
山上有人在放祈愿灯,她也闭上眼祈祷。她祈愿能早日逃出云下楼的掌控,早日“归家”。灯火煌煌,似是在回应她的愿望。
白狐三两下跃出萦溪山,匆匆奔向另一个地方——浮生楼。
……
一片欢歌笑语,楼里女子正在起舞,衣袂飘飘,宛如惊鸿弄画,举手投足间风月黯然。酒客们沉迷于歌舞其中,划拳行令的到处都是。
此时有名客人醉倒,正在撒泼。
“初寒姑娘,咱要不要上前管管?”一名歌女皱眉道。“不必。”坐在花月殿的慕初寒缓缓垂眸,拨弄着手中琵琶,忽然一阵惊弦,目光所至之处,醉汉便昏沉睡去,不再胡乱言语。
“沈六爷,你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
楼上的凡扰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放心,这慕初寒是我的一个红颜知己,不会伤你的。”
这花天酒地的场所,信你个鬼啊!凡扰默默吐槽。“喂,这可是小爷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了,去不去随你。”沈弃留感觉到对方脸色不对,立马换上不耐烦的表情道。
“好吧。”
凡扰只得随着他走进去。
“呦,六爷,今儿喝酒怎么还带了一个姑娘出来?”服侍的丫鬟笑吟吟的上前问。
“哦,这位是我朋友。”
沈弃留拉着凡扰捡了张干净桌子坐下,顺便让丫鬟上酒上菜。
凡扰好奇的望着远处的歌舞。
“丫头,你们这里有没有男姬唱歌?”
“有啊,您是要哪位?”
“没,就……随便问问。”
凡扰害羞的低下头,毕竟保命要紧,她可不是来玩闹的。
沈弃留却调皮的在旁起哄:“没事,把你们这最好的男姬请来,钱我出!”
丫鬟一听,顿时乐的止不住。
“沈六爷是爽快人!”
看着丫鬟高兴的离去,凡扰再次掐住沈弃留的耳朵:“沈弃留!”
“哎哎哎!凡小姐,我都掏钱让你享受了,别这么不解风情嘛!”
“滚蛋!”
两人互相打闹着,不觉间,身着红衣的男子已经站上歌台,脸上浓妆艳比女子,出场时惊艳四众。
“姑娘想听什么曲儿?我们这有新出的调子《云仙令》和《桃花语》。”
“那便《云仙令》吧。”
沈弃留随便点了个曲儿,指指歌台,向凡扰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凡扰只好收手,安静的听男子唱歌。
“云何念,雨何念,此番美景何人见?只道渔家唱晚,此去经年……”
男子一身红色锦衣,胸口用银色丝线绣了个白龙纹,腰间系着赤金绸带,衬的他身材俊拔,气质卓绝。凡扰心里暗自称赞,这位公子才貌双绝,可真不愧是这儿最好的男姬。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歌声,却要糟蹋在烟花巷里。
“怎么样?满意吧?”
见凡扰没有反应,沈弃留便出声问道。
“嗯……挺好听的。”凡扰点点头,看向丫鬟,“你们这位公子叫什么名字?”
“遥袅。”
遥袅?听着像是女孩子的名字。
以凡扰原先在云下楼的习惯,唤了对方的芳名之后,是要给赏钱的。可现在她一没带仙玉,二没带值钱宝贝,最贵重的玉佩都给了龟仙人。她尴尬的笑笑,只得把头上的一根银发簪拔下。
一曲终了,遥袅站在原地,掌声如雷。
凡扰走上前去,把发簪递给公子:“你唱的真好听,我虽不是常客,但也知其不易。这发簪是我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烛灯下,男子的妆容更显妖艳。他薄唇微启,声音如流动的清泉一般潺潺入耳:“姑娘,你张俏脸我好像见过。”
“你见过?!”凡扰心里咯噔一下,惊异的瞪大双眼。“是啊,在云下楼。”遥袅摸摸她的头发,轻笑道。
凡扰紧张的退后几步。
“嘘,别慌。”遥袅的纤纤玉指轻抵凡扰红唇,“只要我不说,就不会再有人知道。”凡扰望着对方,心脏嘭嘭直跳。她是逃婚出来的,又是第一次随人涉足风月场所,不想惹出麻烦。
“凡姑娘,怎么了?”沈弃留喝着酒好奇的在歌台底下问道。“我没事。”凡扰转身露出微笑,示意他安心。
“刚刚就是那位沈公子的上司传信让我来帮你的,小姑娘,既然你也有难处,不妨也来帮帮我,我可以不要你们的赏钱。如此一来,就当彼此抵消了,可好?”遥袅轻声说道。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亏。“那你有什么忙需要我帮,不妨一说?”凡扰点点头,小声道。
遥袅眉间含愁:“我有一个叫秋渡的妹妹,这些年她一直待在云下楼不肯回来。她自小娇惯偏执,给贵府添了不少麻烦,还请姑娘见谅。”
原来秋渡是从浮生楼里逃出来的?凡扰忽然明白阿娘为何那般宝贝养女秋渡了。
“好。”
凡扰答应后便步下台阶。
眨眼间,沈弃留喝的烂醉,怎么叫也叫不醒。不过,千里迢迢,也是难为这个酒鬼了。凡扰叹口气,费力的把他从歌台底下拉出来。
“你们的客房在哪里?”
凡扰扛着沈弃留,朝侍者们问道。
之前逼沈弃留出主意什么的都是气话,她可不要欠别人恩情。
不过以她现在的实力……
咳咳,一点人情而已,反正她肯定还的上。
“要两间房,对,他一间我一间。钱我明天会自己交。”
这沈弃留可真沉啊,凡扰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着,一边把他往身上掂了掂。
男人呼出的酒气便染了她一脸。
——哎,感觉好像是他占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