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劲,一首有点气魄的诗都没有。。。”
赵峥身子后仰,毫无形象可言的倚靠在雕花靠椅上,嗤笑道。
“宰相大人,要不别纠结了?随便找几首过得去的古诗,凑合凑合得了!”
“混。。。哼!”
陈孝儒气得鼻孔冒烟,老夫修撰多年,就差几首七律、一首诗序,你让老夫随便找几首凑合?
“老爷,小姐也有一首。”
一丫鬟怯生生走近陈孝儒,递过去一张诗卷。
“音儿写的?”
陈孝儒满脑子问号,这妮子舞刀弄枪还凑合,写诗?
“咦,大小姐写的诗,定是极为出彩!”
座下诸才子,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虽说印象中,似乎记忆中的宰相千金,脑袋不太灵光的样子,但恩师何许人!
天下文官之首!
大乾文坛巨擘!
那么大小姐,能差到哪里去?
陈孝儒老脸一红,缓缓打开。
赵峥也有些好奇,这徐诗音,会写诗?
赶紧偷偷靠去过。
原本不屑一顾的脸上,也变得郑重起来。
“边塞诗!”
“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
突营射杀呼延将,独领残兵千骑归。”
“这是!!!”
陈孝儒竟然激动的有些颤抖!
这首诗,描述的是当年大乾虎贲营突骑军,不远万里驰骋,解边塞重镇幽州,被北辽狼骑围困一事!
而当年,虎贲营突骑军副帅,乃是陈孝儒长子,陈敬之!
陈敬之,大乾少有的少年猛将。
亲率百骑,趁夜杀入北辽中军大营,射杀北辽大将呼廷达尔,解除幽州之危!
当然,当年的主帅,自然是该诗的真正主人,徐妙锦的老爹。
徐茂达。
但陈孝儒哪里管那么多,这就是讲述我儿敬之的!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陈敬之经历此战后,突然离开虎贲营突骑军,至今下落不明。
传言各种。
有人说,陈敬之身染重病。
有人说,陈敬之葬身于狼腹。。。
当然,最令陈孝儒气得吐血的是,军中传闻,陈敬之爱上北辽公主,私奔了。。。
这种种原因,也造成多年以来,宰相陈孝儒跟大将军徐茂达,始终不对路。
不过赵峥记忆中,倒是有那么一些模糊记忆。
似乎第三种原因,是先皇的手笔。
“还不错,果然是好诗。”
赵峥微微颔首,不得不承认,这首边塞诗,的确是上乘之作。
但最佳?
谈不上。
“大小姐大才!”
“我等佩服!”
“。。。”
此诗一出,座下才子纷纷叫好一片。
阁楼上,徐妙锦轻摇羽扇,眼神睥睨,大有“在诗词小道上,本小姐寂寞如雪”的孤傲感。
“诸位门生,此诗可作诗序?”
陈孝儒虽说对这首诗,出自诗音之手,很是怀疑,但那有如何呢?
诗中描述我儿壮举,才是重点!
“恭贺恩师,再添佳作!”
“此七言律,当为千古第一边塞诗!”
“此诗一处,定当万古流芳!”
“学生惭愧,大小姐的诗文才华,令我等折服。。。”
。。。。
马屁声,不绝于耳。
“切。。。”
赵峥低声嘀咕一句。
虽说声音压的极低,但还是被耳尖的陈孝儒听见。
这里非朝堂之上,自然陈孝儒不会给他什么面子,何况就算是在朝堂,那不一样敢指着赵峥鼻子骂?
“呵呵,赵大人,可对此诗有看法?或者说,有更出彩的?”
你个老匹夫!
想刁难我?
看我出糗?
座下才子,也看到这一幕,尤其是赵峥掩饰不住的不屑,这让诸才子很不爽!
区区小官,也敢在恩师面前放肆!
何况我等文人,向来不卑躬于勋贵!
“狂妄!”
一灰衫男子蹦跶了出来,冷笑一声:“赵大人,此诗已是边塞诗巅峰之作,当属第一,你何故如此不屑?”
“呵呵,赵大人,该不会是妒忌大小姐才华吧!”
“。。。可笑,如此做派,竟然于恩师同朝为官,简直是羞辱恩师!”
“。。。”
诸才子,瞬间开始对赵峥的口诛笔伐。
阁楼上,徐妙锦也是眼神不悦,你赵峥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
虽说我这首诗,算不上边塞诗第一,但也不该是被你这种不知“诗词歌赋”为何物的人鄙弃的!
哎,本小姐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
应允了先皇赐婚!
面对座下诸位才子的口诛笔伐,赵峥却云淡风轻,抿一口后方才开口。
“诗确实不错,不过嘛。。。说它是千古第一边塞诗,未免言过其实了。”
“女子写边塞诗,总归少了些金戈铁马的味道!”
“哦?呵呵!”
陈孝儒冷哼一声,对这小皇帝更加不待见。
朽木而已!
若不是因为太子身份,惠妃又深得先皇恩宠,这大乾江山,怎会交给他?
赵峥缓缓起身,扫视一圈后冷冷一笑。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静,整座观景楼,出奇的静。
但显然,赵峥打算装一波,还不够!
得加大力度!
沉吟片刻,继续开口。
“蒲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秦中花鸟已应阑,塞外风沙犹自寒。
夜听胡笳折杨柳,教人意气忆临安!”
“这是!?”
率先回过味的一些才子,猛然一惊。
“写的是王猛将军!”
“没错!就是镇守凉州的镇远军,王猛将军!”
陈孝儒久久未曾回过神。
徐妙锦,猛然才檀木躺椅上站起。
两首边塞诗,信手拈来!
皆是千古名篇!
这两首诗,就算是饱读诗书的徐妙锦,都从未听闻!
难道说,真出自这酒囊饭袋皇上之手?
或者说,赵峥身边,真有隐世巨儒,世外高人指点?
十二密影卫突然现世,接着是以雷霆手段,迅速整肃完毕御林军,开始步入正轨训练的御林军新任统帅,韩信!
护卫、武将都相继现世,具有经世之才的治世能臣,还会远吗?
陈孝儒老矣!
且壮心不再,精力不足,如今处于半退隐状态,醉心于文学,他的存在,最大的意义在于平衡朝堂势力。
其余那些文臣。。。
要么能力低下,要么心怀异胎,要么贪腐成风。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先皇陛下,一定给赵峥早就铺好了路,就等着陈孝儒这帮老臣,卸下权杖。
难怪他这么有底气!
哼!
竟然敢凶我,忤逆我!
徐妙锦这些脑补内容,赵峥自然不清楚。
说实话,其实就赵峥那点墨水,也就能记住那么寥寥几首,毕竟这两首边塞诗,实在太出名。
“咳咳。。陛。。。赵大人这两首边塞诗,确实不错。”
“不知,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陈孝儒神情略显尴尬,跟徐妙锦一样,断然是不信是赵峥所作。
开什么玩笑呢!
老夫当过太傅,这赵峥几斤几两,能不清楚?
“宰相大人,这诗出自下官一谋士之口。”
“见笑了,哈哈哈哈!”
赵峥也懒得解释,不信拉倒呗,反正能打击小老宰相嚣张气焰就好。
“赵。。。大人身边,竟然有如此人物!”
陈孝儒有些意外,目光瞥向楼外的阿珂,又陷入沉思。
不由得心中暗叹,先皇陛下好手段啊!
难怪这么多年,那些藩王,虽说蠢蠢欲动,但也就仅止于此。
看向赵峥的表情,也有些变化。
这赵峥。。。似乎已经不是当初被自己指着鼻子骂的胆小皇帝了。
“有机会,赵大人可得给我引见引见!”
“能写出这般气魄的诗,定然是有大才的。。。”
陈孝儒隐约感觉,这大乾朝堂,怕是要变天咯,我这把老骨头,是该活动活动了。
“赵大人,那这诗,便当做诗序吧,你以为如何?”
赵峥看向陈孝儒,已经斑白的鬓发,微微摇头。
站起身,目光扫视一圈这些不堪大用,只会风花雪月的酸儒才子,不由得叹气。
转过身,凝重的看着陈孝儒,这三朝元老。
“宰相大人,今日下官斗胆,告诫下座下门生,因何自恼怀才不遇,报国无门!”
赵峥径直走向楼阁中央位置,负手矗立。
“古之学者,欲有所进,必先钦其事、立其志!且立志不可大小,小则意足,若无经世之心,何谈璞玉蒙尘?”
“诸位,好自为之!”
说完,赵峥一眼瞥向角落书桌,提起笔墨。
瞥了一眼陈孝儒,厉声呵斥。
“宰相大人!”
“你统御文武百官,三朝元老,功不可没。又贵为天下文宗之首,五十载笔墨侵润,修撰典籍,理当流芳百世,可如今却弃大乾朝堂乱象不顾,窝在三尺之地,钻研马上狗屁诗文!”
“古之贤者!”
赵峥一顿,提笔书写。
“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维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明日早朝,朕。。。希望看到你统御百官,立于朝堂之上!”
“否则,宰相百年后,朕。。。不介意送宰相一个‘僖’字!”
僖:好乐怠政,混吃等死。
“阿珂,回宫!”
身后,传来陈孝儒的咆哮:“竖子敢尔!!!”
头也不回的出宰相府,赵峥一扫胸中郁气。
朕没你们这帮老臣,难道还玩不转这个大乾朝堂了!?
等凑够钱,咱商城买买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