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被说开,黎鱼跟黎明之间便多了些难言的情绪。黎鱼原本在黎明面前就不爱说话,两个人回去后她便更加沉默寡言。而黎明刚刚知晓这些事,整个人心乱如麻,连原本要去上大学的那种兴奋感都少了几分。他也不在黎鱼面前待,而是整日里在村子里晃悠,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黎鱼把被张玉兰弄乱的衣服重新整理好,撕碎的书本扔进垃圾桶里,她不再去想张玉兰的事,而是决定忘掉这些,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学习当中去。
高三的三年会是比初中更难的三年,她已经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而那个战场有她的战友,他们会共同作战,攻城掠地,直至打下江山。
黎鱼开学那天黎明把她送到学校,带着她忙前忙后,帮她把应该弄的东西全部弄好,该交的学费也全部交好。他在这个学校待了三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他希望他的妹妹也能如愿以偿,以后能上一个理想的大学。
他半点也没再问张玉兰的事,仿佛这些事情他原本就不知道,而黎鱼也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
黎明走时送给了黎鱼一套课外辅导书,各科目的都有,像是对她的一种补偿。黎鱼翻开数学课外辅导书时,发现里面有一个信封,信封里有一千块钱,还有一张小纸条。小纸条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却涂涂改改,看得出来写字的人犹豫了很久。
他说,黎鱼,我知道你没有撒谎,可是我没法接受母亲是杀人凶手的事,我也没法接受一个母亲为了钱财去卖女儿的事。
他说,黎鱼,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从来都不在。我没有脸面见你,也没有脸面管你。
他说,黎鱼,这是我打工挣的钱,我分你一半,如果你愿意,以后我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分你一半,你可不可以,不要恨我,也不要恨妈妈。
黎鱼把钱塞进口袋里,纸条撕了扔进了垃圾桶,她扔得很利落,就像之前扔那些被张玉兰撕碎的书。
裂痕有了,他们不去指责制造裂痕的人,而是奢望获得受害者的原谅。
她要如何原谅?当她被禁锢在麻袋里的时候,当张成阳的车子向她撞过来的时候,把她搂在怀里的,从来都不是她。她没听见她帮她说半句好话,没看到她对她有半点担心,甚至他们最后离开的时候,她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原本十几年来日日夜夜堆积起来的怨就已经根深蒂固,更何况她对她还有杀人未遂之过?
只有旁观者才谈原谅,当局者只想除之而后快。
当然她不会报复她,但也永远不会再原谅。
高中的生活对黎鱼来说跟初中没有多大区别,反正都是三点一线,除了操场大点,宿舍远点,早中晚去食堂的时候队伍排得长了点。
不过有一个好处是初中没法比的,那就是高中有一个大大的图书馆,黎鱼有时间的时候,总是喜欢泡在那里,她小时候就很喜欢看书,从前总是跟着那个收废品的爷爷看,自从那爷爷死后,她就很少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书。
图书馆对黎鱼来说犹如鱼获得了水,她一有空闲就泡在里面,如饥似渴的吸收里面的知识,已经到了废寢忘食的地步。
而跟她一样废寢忘食的,是一个叫做陈亦然的男生,他是黎鱼她们班的数学课代表,也是学习委员。黎鱼初始并未注意到他,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在图书馆时总是坐在黎鱼对面,见得多了,黎鱼便开始留意到他。
那男生不爱说话,总是默默地看书,只有当黎鱼无意中抬眼看向对面时,他才会微微抬起头来,朝黎鱼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黎鱼便也会微笑示意,两人再无其他交流。
而池明渊上高中后便被选做了班长,每天似乎都很忙,他又酷爱运动,就算有时间,也是在操场上挥洒汗水,很少到图书馆这边来。
高中后他也不再是黎鱼的同桌,因为怕同学们早恋,老师都是安排男生跟女生分开坐,黎鱼的新同桌叫唐悠悠,长得圆润而白晳,性子开朗而直白,很对黎鱼的胃口。
黎鱼基本上所有的课外时间都跟唐悠悠混在一起,除了来图书管的时候。唐悠悠并不喜欢看书,相反她跟池明渊一样,更喜欢打球之类的运动。
唐悠悠总是吐槽黎鱼:“上课读书,下课也在读书,人都快读傻了。”
“黎鱼,除了读书你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爱好啊,实在没有你爱好个男人也行啊。”
黎鱼就会笑着反问她:“怎么,你有爱好的男人了。”
“有啊,姑奶奶早有了,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是吗?那是谁啊,说出来我认识认识。”黎鱼调侃道。她倒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只是顺口一问。
“班长啊,你不觉得他特帅吗?”唐悠悠乐道。
“啊?”黎鱼沉默了。
这么快的吗?她们来这个学校才个把月,池明渊已经有爱慕者了吗?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连血色都失了几分。
上高中后池明渊不知道怎么回事,并不像初中时那样跟她亲密,相反总有种避嫌的感觉。她脸皮薄,也拉不下脸面问他,只能闷闷的在心里生气,却没想到他已经有了追求者。唐悠悠长得好看性格也活泼开朗,看起来比她这个闷葫芦确实好了不少。
“怎么了黎鱼,我说我喜欢班长你怎么不吭声了,难道你也喜欢他呀?”唐悠悠问。
“没有。”黎鱼撒谎道,但有一道声音在心里叫嚣:没有个鬼!你就是喜欢他,就是爱慕他,就是不能没有他。
黎鱼有时候真的很佩服唐悠悠,所有的心事都能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不像她,什么都喜欢藏在心里。
不知道她跟池明渊表白没有?池明渊有没有答应她?
“想来也是,像你这样的书呆子,要谈恋爱也是跟书本谈,哪里会把心思花到男生身上来。”唐悠悠乐道。
黎鱼很配合的露出一个微笑,那笑却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