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了什么吗?”黎鱼冷冷的看着她,很直白地问道。
自从张玉兰之前想淹死她,她对她已经没有了女儿对母亲的尊重。她之前唯唯诺诺,百般讨好,只是因为她是她妈,她希望她能看得到她,希望她能给她像黎明一样多的爱。
可早在她快被淹死的那一刻,她对她的所有期望都已经灰飞烟灭,她不怨恨她,只不过是因着黎时坤跟黎明的关系,但她再也不会相信张玉兰对她能有一丁点的爱。
更何况她如今做出这样龌龊的事,她心里对她只有恶心,再不会有半点尊重了。
“什么为了什么?”张玉兰的脸也冷了下来,她从前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惯了,第一次被她冷脸怼,面子上过不去,那股子盛气凌人的母亲架子又拿了出来。
可惜的是,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孩,早已不再把她当成母亲。
“为什么给我买东西?”
“这能为什么?我是你妈妈,挣了钱肯定要给你买啊。”
“那我爸呢?你是他老婆,为什么还要在外面偷人呢?”黎鱼气冲冲地道。
这个问题已经压在她的心里大半年,她早已想问,但为了家里的和谐,为了不让她父亲担心,她一直强忍着。可她不该在她面前如此的不要脸,如此得不知检点。
“哈哈,哈哈哈,”张玉兰玩味的看着她,不屑道:“我还以为凭你这窝窝囊囊的样子,一辈子都不敢问出来呢,怎么,现在有姓池的那小子撑腰,胆子撑大了?”
她伸着手往黎鱼脸上摸,刚触碰到黎鱼,她就像被鬼碰到似的避开了去。但张玉兰憋着火,一下子扣着她的腰,用力在她腰肢上拧了一把。
“黎鱼,你不要不知好歹!”她恶狠狠地道。
可是不管她再怎么恶狠狠,黎鱼都不想再在她面前做小伏低了,她这样的人,如何值得她卑躬屈膝?
她勇敢地直视着她的眼睛,厌恶地道:“有什么你直说吧。”
“好,那我就直说了。我这次出门,真是见了好大的世面。你爸经常跟我说外面挣钱难,却没想到这么容易的。”
“你张叔就带着我,送了两个女孩子去酒吧上班,短短的两个月,我们就赚了两万多。”
“黎鱼,这些钱要是让你爸去挣,他得挣个一两年。但我们只用了两个月,轻轻松松就挣回来了。”张玉兰得意地道。
“所以呢?你想让我去酒吧上班?”黎鱼愤怒地问。
“对啊,你看这来钱多快,你苦了吧唧地读书,还不是为了将来能多挣点钱,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现在年轻,多挣一点是一点。”
“你放心,你挣的钱我也不会都收了你的,你给我一半就好,剩下的你可以自己留着,买点衣服鞋子什么的,也好好的化个妆。你看你现在穿得土里土气的,难看死了。”
“那你现在呢?很好看吗?化得跟个坐陪女一样,恶心死了。”
黎鱼要气疯了,她寒窗苦读十来载,几乎是拼尽了全力,好不容易才考上一个好的高中,但她的妈妈不仅想要她放弃,更恶心的是,她居然还想带她去酒吧上班。
酒吧是什么样的地方?她虽然没去见识过,但她看过很多书,也看过很多电视剧,多少也知道一些。她们能快速挣那么多的钱,在那里面是做什么样的事可想而知。
可笑的是,她在电视里看到的卖淫女,要么是自甘堕落,要么是被人逼良为娼,但是被自己的母亲劝着去做这种事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恨透了张玉兰,此刻在她心里,她不是一个母亲,而是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下三滥。
“张玉兰,”她一脸痛心地看着她:“我真的是你生的吗?你这样做不怕遭雷劈吗?”
“你说什么呢?”张玉兰也恨声道:“就因为你是我女儿,我才带你去挣大钱,别的人让我带,我还不愿意呢。你好好想想,你要是出去挣钱,你爸就不用去煤矿挖煤了,也不用做其他的事,就在家里好好歇着就行。”
“你不是大孝女吗?你爸伤个腿发个烧什么的你就急得不得了,你要是挣了大钱,还用担心这些事吗?”
“我爸不是你,他不会因为这些钱而出卖女儿!”黎鱼完全疯了,她的脸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扭曲,双手也在身旁紧握成拳,暴起的青筋甚至快把表皮都撑破。
“我现在是挣不到钱,可我会好好读书,以后我有了出息,自然能挣钱给他花。而如果我现在为了几个钱就做出这样的事,我就对不起他,更对不起我自己!”
“你要在外面乱来,你想做什么都不关我的事,我也管不着,但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打我的主意,如若不然,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如你愿的。”
“我现在不是以前了,可以任你摆布,我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有权力规划自己的未来。希望今天的事你以后不要再提,我可以当作不知道。但如果你仍不知悔改,我不管你是我妈还是谁,都会报警抓你!”
黎鱼伤心极了,别人的妈妈从外面回来,会跟自己的子女秉烛夜谈,做尽爱怜的事,而自己的妈妈,一从外面回来,就迫不急待地跟她商量“挣大钱”的事。
她从未考虑过她的未来,也未从想过,她是她的女儿,而她今年,也不过才十六岁。
她在她十六岁之前想过让她死,而在她十六岁之后,她想的是靠她卖钱。
如果说她之前对她还存着半丝幻想,此时此刻,也全都换成了绝望。
她像一瓶鹤顶红,在她的人生下了剧毒,哪怕以后再也不见,她的毒都无法再拔除干净。从今以后,哪怕岁月悠长,她都无法再对“妈妈”这两个字产生什么好印象。
转过身,她再也不想多看张玉兰一眼,再次走进自己的房间,心如死灰地关上了门。
无所谓了,就当自己的妈妈早已死了,就死在她出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