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事,池明渊一直生着闷气,虽然她跟他说话时他每一次都有回应,但态度都是冷冷的,黎鱼嘴笨不知道哄人,急得整个人都抓耳挠腮的。
这节课是数学课,头顶全秃的数学老师正在上面讲得唾液纷飞,黎鱼把一张小纸条递到池明渊面前,但他的眼睛一直直视着黑板,看都没看那小纸条一眼。黎鱼以为他是没有看到,便推了推他的胳膊,再一次把小纸条递到了他面前。
池明渊还是无视,黎鱼无法,只好把小纸条塞进了池明渊的课桌里。
这次月考同学们都考得不错,数学老师一边讲课一边表扬那些考得好的同学,数学满分的黎鱼更是被一提再提。
池明渊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他之前经常跟着他的哥哥到处卖东西挣钱,各种各样的人见了很多,人情世故还是比较在行。他知晓在他们现在这样的班级,同学们之前都不在一个班,合成新班后帮派风气很明显。而黎鱼来自B班,她们班考进冲刺班的同学并不多,加之她不爱社交,合得来的朋友也就那几个。老师们这样轮着一个个的夸过来,如此捧杀的后果可能会很严重,如果同学们有什么想法,对她以后的人际关系很可能造成恶劣的影响。
他微微蹙着眉,心里有些许的担忧,但一瞟到陈浩的后脑勺,这种担忧立马做鸟兽散。
我替她担心些啥子呀,人家听个歌都有人帮忙戴耳机了,受了委屈还没人出头不成。
他的胸膛气鼓鼓的,刚刚由于担忧暂时消散的气恼又涌了上来。
数学课一结束黎鱼就把MP3还给了陈浩,尽管他有些失落,黎鱼还是坚持把它放在了他桌上。池明渊在旁边吃着他的小糖果,看着黎鱼投过来的目光却一句话都不提。
“池明渊,你的小糖果可以给我两颗吗?”唐丽回过头来,看着池明渊桌上的小糖果眼睛一眨不眨。
池明渊拿了几颗,随手一扬扔进她手里。唐丽接过来,转手分了两颗给黎鱼。
池明渊心里的气恼又蓦地加深了几分,他拿着矿泉水瓶站起身,嘴里阴阳怪气地道:“想吃糖果自己来课桌里掏,我的课桌是上锁了不成。”他的脸色臭臭的,语气也很差,但黎鱼有种很奇怪的预感,这个别别扭扭的男生,似乎已经原谅她了。
她有些好笑的往他的课桌里摸,摸了半天摸出两颗小糖果,她把彩色的塑料纸剥开,然后把小糖果扔进了嘴里。
小糖果很甜,跟上次彭娟给她的是一个口味。她把糖纸存起来,放进了课桌里。
池明渊很快回到了座位,黎鱼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脸色,还是臭臭的。她把课桌里的糖纸掏出来,小心翼翼地伸到他面前。
“池明渊,还可以帮我折几只纸鹤吗?”
池明渊没好气地道:“不折,吃我的还要我帮忙折纸鹤,天下的便宜都给你占啊。”
黎鱼不敢再说话,她默默地把手放下来,然后把糖纸放进了他课桌里。
后面这几节课黎鱼都没有再惹他,等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黎鱼打完水回来准备吃晚饭时,发现桌子上放了几只小纸鹤,小纸鹤中间还放着一纸小纸条,那是黎鱼写给他的。
黎鱼打开小纸条,看到了上面写着的字:
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下课就把MP3还给他。
这字体非常稚嫩,一笔一画,像是小学生写的。而在这行字的下面,是用黑色钢笔写的一个龙飞凤舞的字,下笔非常得重,连小纸条都被划破,看得出来写字的人心里憋着气。
是一个大大的“哼”字。
黎鱼的嘴角最大力度的扬了起来,她拿着小纸条,想像着池明渊写字时气呼呼的样子,笑得整个身子都在抖。
即使很多时候他都表现得很成熟,可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幼稚小男孩啊。
池明渊跟黎鱼的冷战就这样结束,或者说是池明渊一个人的冷战。他后来想想,黎鱼从小低眉顺眼惯了,心肠又软,可能不习惯拒绝别人,但心里面肯定对别人没有任何想法的,是他自己小气吧啦,乱发脾气罢了。
这样想着,越发觉得自己不像个男人,心里对黎鱼还有几分歉疚感。
不过黎鱼可没有时间再去观察他的小情绪,自从月考过后,陈芳总过来找她问题目,她耐心很好,每次都特别认真细致地给她讲解,前桌唐丽也总是跟着认真地听,如此下来,找她问题目的人越来越多,黎鱼有时甚至连着几节课连座位都没离开过。
池明渊经常被一堆女生围着,叽叽喳喳的,吵得他头疼,所以他反倒一下课就会离开座位,找曾晓峰他们玩去。
这样的事情一直持续着,池明渊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耐烦,直到一次陈浩拿着那本《尖子生必选》来跟她对答案。
那时黎鱼刚给陈芳讲完题目,水都还没喝一口,就又被陈浩叫住了。
“黎鱼,你说要跟我比赛看谁对得多的,现在比不比?”
黎鱼扶在矿泉水瓶上的手又缩了回来,她从课桌里掏出抄题的那个数学本,正想跟他对答案,却被池明渊抓住了手腕。
“黎鱼,几节课没动了,去接杯水走动一下。”池明渊不可置否的说。
黎鱼有些尴尬,她看了看池明渊,又看向陈浩,不知该做何种反应。
“去吧。”池明渊放开她的手:“一直不动人都要变傻了。”
黎鱼最终还是听了池明渊的话,跟陈浩说了声“抱歉”便拿着水瓶往外面走,池明渊满意的笑了笑,看着她的背影说了声:“真乖。”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被陈浩听见。
“好啦,黎鱼走了。你要对什么答案可以跟我对,刚好黎鱼也给我抄了一份。”他说着慢条斯里的从课桌里掏出黎鱼给他的数学本,摊开来,放在陈浩面前。
“不得不说,这家伙做事挺用心的,字写得干干净净,连里面的图都画得很标准,看得出来,她对我还是挺‘上心’的。”池明渊不紧不慢地说。
“是吗?她这个人心地善良,对谁都‘上心’,应该不是仅对你。”陈浩也浅浅的回了一句,然后拿着书本回过了头。
池明渊嗤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