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到北京的大路上,李自成、刘宗敏、李岩并肩前行。后面是浩浩荡荡的农民军骑兵、步兵。
李自成扬鞭指着遥遥在望的北京德胜门,开心地说:“听说明军每次从外征战回京,都要进德胜门。咱们这次攻打北京,就讨个好彩头,从德胜门开始。”
刘宗敏:“好,我主攻德胜门,李公子布置军队包围整个北京城。”
李自成:“田见秀的二十万大军,明天就能来到。咱们两股大顺军加起来,超过六十万,对外号称一百万,量他崇祯插翅难逃。”
北京紫禁城乾清宫偏殿内。
兵部尚书张缙彦,慌慌张张地跑进偏殿,跪在崇祯面前,颤声禀报:“启奏皇上,大事不好。”
站在两旁的温体仁、孙承宗、闵洪学、张维迎、朱纯臣等文武大臣,都禁不住一惊。
崇祯训斥张缙彦:“身为朝廷重臣,行为如此孟浪,成何体统?好好说话。”
张缙彦赶紧跪直身子,说道:“闯贼李自成的百万贼寇,已经将北京城团团包围。”
崇祯一下子懵了,站起来急切地问:“消息可靠吗?”
张缙彦:“臣已经骑马在外围城墙上跑了一圈,看得清清楚楚,外边到处都是贼兵营寨。”
崇祯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话。
孙承宗问张缙彦:“贼兵从哪个方向来?”
张缙彦回答:“从南口。”
孙承宗:“此前居庸关齐万胜没有送来过军报?”
张缙彦:“听说他早就弃城逃跑了。”
孙承宗气得狠狠一跺脚:“齐万胜该杀!”
崇祯缓过神来,问温体仁:“温阁老有何良策退敌?”
温体仁十分尴尬地回答:“臣素不知兵,全凭皇上明断。”
崇祯叹口气,又转过头来问孙承宗:“孙阁老有何良策?”
孙承宗沉着回答:“皇上不用担心。前些几天,为了加强北京城防,张朱二位公爷已遵旨把三大营全部调进城里。现在,城中守军有近四十万,保护北京城绰绰有余。”
温体仁却问:“据说贼兵有百万之众,不到四十万官军,如何保护北京城?若是当初听从了我的迁都之议,如今怎么会让皇上陷入险地?”
温体仁话音刚落,就听崇祯厉声呵斥他:“温体仁,你好糊涂,如今贼兵压境,拿不出任何御敌之策,却来冒充事后诸葛亮。徒乱人意耳!”
温体仁赶紧低头望地,不再吭声。
张缙彦奏报:“请皇上下旨,命山东备倭军和关宁铁骑,速来勤王。”
崇祯:“准奏。”
孙承宗说:“希望他们能来勤王,但不能指望。况且,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即使积极勤王,也得半月二十天才能来到。”
崇祯:“非常时刻,请孙阁老领衔,会同张尚书、英国公、成国公统筹全局。”
孙承宗、张缙彦、张维迎、朱纯臣同声应道:“遵命。”
夜,北京德胜门城楼上。
张缙彦、张维迎、朱纯臣陪着孙承宗,站在垛口后面,瞭望农民军大营。
孙承宗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对张维迎等人说:朝廷以前还真是小瞧了闯贼李自成,仅仅从灯火上看,他的营寨就扎得很有章法,互为犄角、环环相扣。老夫本想趁他们立足未稳今夜偷营,现在看来根本无法得逞。”
张缙彦谦让孙承宗等人:“那就请各位城楼房间里议事。”
房间内灯火通明,正中有一个大桌案,孙承宗走过去,展开一卷大地图,指着上面对其他三人说:“老夫想趁今夜调整一下北京城防。”
张维迎等人同声应道:“听从孙阁老指挥。”
孙承宗说:“从灯火密集度和明亮度分析,大概闯贼李自成就驻扎在此。况且,德胜门外地势开阔,易于贼兵聚众攻城。老夫就带领神机营守卫德胜门,随时用大炮、鸟铳和弓箭迎接他们。”
张维迎说:“孙阁老年龄大了,还是让末将守德胜门。”
孙承宗不容置疑:“英国公率三千营守西直门,成国公率五军营守东直门,张尚书率领原来守军精锐守永定门。其他各门由原来守军把守,请张尚书派一名兵部侍郎随时督察各门城防,老夫派红霞陪同前往。”
三人同时应道:“遵命。”
夜,北京前门大街的小胡同。
几个黑衣蒙面人,悄悄蹲在胡同内阴影里,机警地盯着大街上巡逻官兵走过去。
等到官兵走远了,黑衣人便窜出胡同,飞快往沿街店铺门前墙上,刷浆糊贴标语、告示。
功夫不大,前门大街许多店铺门前的墙上,都贴上了标语、告示。
一个黑衣人学了一声猫头鹰叫,许多贴告示的黑衣人,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北京前门大街上。
几个店铺的伙计,打着哈欠出来卸门板。
忽然有一个年轻伙计一扭头发现了墙上的标语、告示,便大惊小怪地嚷嚷起来:“大家快来看,快来看,墙上贴的什么?”
几个伙计聚拢过来,仰头看着,一个小伙计不留神念出声来:“开开大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伙计们七嘴八舌议论:“闯王是谁?不纳粮?官府还不得请你吃板子?”
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走出店铺,呵斥伙计们:“别念了,别念了。赶快上门板。”
一个伙计问:“刚下了门板,又叫上。不做生意啦?”
老板不耐烦地说:“李闯王昨天已经把北京团团围住,说不定一会儿就打进城来,保命要紧,还做什么狗屁生意?”
两个伙计一边上门板,一边嘟嘟囔囔:“开开大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嗨,好听,好记,好玩。”
过了一会儿,街边好几个胡同的深处,都有童稚的声音高声吟唱:“开开大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