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峡山坡大帐内。
小头目在前,引着李自成、顾君恩走进来。
小头目扭头嘱咐:“你们俩跪下。”
小头目回身跪地禀报:“总兵大人,这俩人是来接洽投降的。”
王朴坐在帅椅上,威严地问:“你们俩在叛军中任何职务?”
李自成:“我是高闯王手下将军。”
顾君恩:“小人是副将。”
王朴问:“谁派你们来的?”
李自成:“主帅高迎祥。”
王朴有些怒意:“都成瓮中之鳖了,还称什么主帅?”
顾君恩赶紧插话:“王将军别见笑,我们都是庄稼汉,不会说话。”
王朴声音缓和一点儿:“本将军听着,你还是挺会说话的嘛。”
顾君恩赶紧叩头:“谢将军夸奖。”
王朴:“这一回,朝廷下了严令,要一举荡平反贼,绝不使一人漏网。”
顾君恩:“朝廷圣明,将军威武,小人们糊涂。这回天兵一到,我们绝不敢对抗。”
王朴:“你们主动投降,按说是好事,省得两军厮杀,殃及无辜。可是,吴英琪大人有言在先,不接受投降,要彻底剿杀。”
李自成:“王将军,吴巡抚在秦西呆了几年,难免对小的们有些私人怨恨。”
顾君恩:“若是把十几万人都杀光,是不是违背上天好生之德?杀人得靠将军的手下完成,将军何苦背上这个滥杀无辜的千古骂名。老人们常说,杀人太多是要丧阴德的,影响子孙后代的前程。”
王朴不动声色。
李自成见火候差不多了,便给顾君恩使了个眼色。
顾君恩道:“王将军,我们对你早就有所耳闻,知道你虽是统兵大将,却有一颗菩萨心肠。”
王朴微笑不语,摆手让小头目和几个值班亲兵退下,身后只剩下四个彪形大汉。
李自成:“我们都愿意向你投降,在你手下讨口饭吃。”
顾君恩:“王将军,我们知道在京城军营里当差,没什么油水可捞。我们这两年也有点儿积蓄,愿意拿出来孝敬你。”
王朴动容了:“说说看。”
顾君恩:“估计峡谷里还有四万左右活着的弟兄,我们一人出五十两活命银子,共给大人二百万两行不行?”
王朴身子前倾,追问:“多少?”
李自成:“二百万两。”
王朴沉吟半晌,又问道:“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自成:“请大人遣散老弱病残,留下五六千精兵。我们保证一生追随大人,永不变心。”
王朴:“好吧,本将军就做一回善事。”
顾君恩:“大人,此事宜抓紧进行,以免夜长梦多。”
王朴:“今晚起更以后,你们先把银子抬来,交割清楚以后,明天一早你们的人就可以排队走出峡谷,交出武器,听候差遣。”
李自成、顾君恩跪地叩头:“谢王将军再生之德。”
夜,车厢峡入口。
雨停了,更锣敲了一下。
一片灯笼火把照耀下,高迎祥、张献忠、罗汝才、刘国能、高一功、高桂英等头领,都穿着普通农民军的盔甲,徒手抬着大箱笼,跟在李自成、顾君恩后面,缓缓走出峡谷。
王朴在一伙亲兵护卫下,等在谷口前面十几丈远的地方。一伙官兵排成几排,执刀挺枪围在谷口前。
李自成指挥着高迎祥等人,在峡谷前面,一字排开几十个箱笼,打开盖儿,露出白花花的银子,等着王朴验看。
王朴一摆手,他的几十个亲兵快步走近箱笼,弯腰正想验看银子。
只听李自成大喝一声:“动手!”
只见李自成在大喝的同时,一个箭步窜到王朴身边,拔出短刀勒住他的脖子。
高迎祥等人飞快掀翻箱笼,拿出下面的刀剑,抵住亲兵们的胸膛。
王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连问李自成:“李将军,这,这是何意?”
李自成低声喝道:“让你的人放下武器,退出谷口。”
王朴不语。
李自成手上稍一用劲儿,王朴即应道:“李将军,别,别。”
王朴大声喊道:“所有官兵,放下武器,撤离谷口。”
官兵们见主帅被擒,个个张皇失措,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得主帅下令,见他命在旦夕,只好放下武器,悻悻地走开。
一霎时,峡谷中涌出上千农民军,他们快速占领两边高坡。
峡谷中涌出的农民军越来越多了,他们高声喊着:“王朴投降了,王朴投降了!”
官军大乱,农民军却如潮水一般扑向官军的营地。
李自成松开王朴:“看在你肯帮忙的份上,饶了你,逃命去吧。”
王朴撒腿跟着乱兵向山上跑去。
高迎祥他们三下五除二干掉了那些亲兵,过来接应李自成。
高迎祥下令:“不要恋战,各头领召集自己的队伍,赶快向东面大山里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