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燕京兵部衙门大堂。
孙承宗端坐书案正中,威严地扫视着整齐排列大堂正中的各级官吏。
官吏们齐声说道:“属下参见阁部大人。”
孙承宗:“本官新任兵部,一应事务还靠各位扶助。各位只要实心用事,本官一定上奏朝廷,大力提拔;如有推诿塞责、迁延误事等不法行为,休怪本官无情!”
众官吏:“属下时刻铭记在心!”
孙承宗:“近日边疆可有紧要军情报来?可有急办事务?”
一司官出列:“阁部大人,新任辽东经略袁应泰奏报,辽阳城外汉蒙饥民众多,已将他们招进城中安顿,并挑选部分精壮男子协助官军守城。”
孙承宗眉毛一扬,又皱了皱眉头,问道:“竟有这事?快拿奏报来看!”
司官呈上袁应泰的奏报,孙承宗看着看着勃然大怒,把奏报摔在桌上:“太荒唐了!辽阳危矣!”
司官疑惑地问:“安置饥民是好事呀,大人为什么这样说?”
孙承宗:“现在国家多事,汉蒙饥民中良莠不齐,虏酋努尔哈赤惯用小恩小惠拉拢奸细作乱,抚顺、清河之失均有此原因。袁应泰真真是书生之见、妇人之仁。赶快下六百里急递,命袁应泰火速清查,特别注意蒙古饥民,严防奸细作乱!”
辽阳城头,袁应泰正领着一群将校视察城防。
他抚摸着垛口的大炮,拍了拍大炮旁威武站立的士兵肩膀:“弟兄们辛苦了!”
附近守城兵丁齐声高呼:“谢袁大人关怀!”
袁应泰满意地点头微笑,接着在将校的护卫下走下城头。
一个士兵人虽执枪站在垛口边,眼睛却阴险地随袁应泰移动,直到看不见为止。
辽阳中心大街,袁应泰在将校的护卫下沿街巡视。
街上各店铺买卖兴隆,各色人等熙熙攘攘,各种叫卖声在街头此起彼伏,一片太平繁华景象。
袁应泰笑意盈盈,连连与随行军官指指点点:“前任经略熊廷弼大人有胆有识,在虏酋大军压境之下,坚守沈阳、辽阳,捍卫辽南大片国土,堪称表率。可是,对铁岭、抚顺、清河逃避虏酋蹂躏而来的万千汉蒙饥民,熊大人缺少关怀,眼看着他们饥寒交迫辗转呼号而无动于衷,有失厚道啊!你看,本官将他们招进城来加以抚恤,使他们各安其业,市面多么繁荣啊!”
军官:“袁大人,您确实为民造福,但也要防备奸细趁机作乱。”
袁应泰:“你不懂,这是仁政!再说哪里有那么多奸细?”
不远处,一个蒙古汉子紧盯着袁应泰的身影向前走动着。
袁应泰话音刚落,一个军官急急惶惶跑过来:“兵部六百里急递!”
袁应泰一把抓过急报打开,快速浏览一遍,随即不以为然地递给军官说:“孙大人小心过度了吧,本官如此推心置腹善待汉蒙饥民,他们岂能忍心负我?”
时已深夜,街头的值夜锣声、犬吠声此起彼伏。
两个蒙面黑衣人,身手极其敏捷地窜到打着瞌睡的守军身边,只一下便结果了他们的性命。随即,掏出火种、引柴点着了城楼。与此同时,城下的七八处民宅也燃起了熊熊火光。
城门洞里,几个守军已倒在血泊之中,几个黑衣人从里面打开了城门。霎时,城里城外的呐喊声响成一片。
数不清的八旗骑兵挥舞着刀枪,呐喊着冲进城门,沿街烧杀抢掠。成百上千的男女老幼在火光中奔跑呼号,狗、猫、猪、羊也在火光中凄厉地尖叫着乱窜。
深夜,辽阳中心大街。
披头散发只穿内衣的袁应泰被两个仆人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跑过来,六神无主地茫然四顾:“完了,完了。”
日间陪袁应泰巡视的军官,骑在马上提着大刀从远处跑来,后面紧跟着几十个骑马执剑的骑兵。军官在袁应泰身边勒住马,大喊:“袁大人,上马!我保着你冲出城去!”
袁应泰在仆人的扶持下,勉强坐上一匹高头大马。军官、骑兵们疯了似的高喊着挥动着刀剑,砍翻了几个冲到袁应泰身边的八旗骑兵,护卫着袁应泰冲向城门洞。
转眼之间,几百个八旗骑兵挥刀呐喊着冲过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军官大吼一声率领十几个骑兵,挥刀杀向敌群,边砍边喊:“保护袁大人回衙门!”
余下的十几个骑兵簇拥着袁应泰回马跑了。
夜,辽东经略府大堂内。
穿戴整齐的袁应泰从容地托着一叠白绫,一步一步从后堂走出来,将白绫放在书案上,转身恭恭敬敬地向西三拜九叩。礼毕镇定地说道:“皇上,臣只有以死报国了。”
袁应泰说完,又双手托着白绫,一步一步走进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