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须弥的阳光仍然是和煦而温暖的。
绿油油的叶子挂在树枝上,没有一丝风,肌肤感受不到空气的流动。
楚源坐在酒吧靠窗户的位置,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吸着高脚杯里的饮料,一边修改着卡维的某份设计稿---她作为观者,提出自己的一点建议和想法。
低头时间久了,她微微仰起头,右手捏了捏后脖颈,轻轻地叹了一声。
倏然,她的目光一顿。
楚源怔怔地看着那个颀长的身影。
透过玻璃,楚源望着他平静地走过人群,仿佛隔绝了所有的光与影,声与色。
楚源没想到会和他在这里相遇。
因为楚源觉得自己不会再在须弥碰到艾尔海森了,所以她第一反应是那个男人长得好像艾尔海森。
但楚源相信世界上绝对不会再有谁能拥有艾尔海森的气质与神韵。
他并不是在漫无目的地行走,他的表情还是那么淡然,内勾外翘的眼睛深邃到无底。但他明显瘦了,银白色头发比以前长了一点,最初那种让别人望而却步的气场仿佛也收敛了些,整个人看起来恬淡而随和。
楚源猜测他要去的目标应该很明确,因为他目光笔直地看着前方。
楚源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但楚源丢下手里的稿纸,迅速站起身,一边盯着那个身影生怕他消失,一边匆匆冲出店外。
“艾尔海森!”
不顾周围人的眼光,楚源大声叫住了他。
心跳在不停地加速。
楚源盯着他,男人步履微顿,像是不确定地稍稍侧过脸来,余光瞥见楚源的那一刻,风平浪静的眼里激起波澜。
艾尔海森望向楚源,他们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但四目相对,眼神交织的那一刻,熟悉的亲昵感瞬间席卷而来。
须弥的高温仿佛被弱化了,艾尔海森的出现宛如炎炎夏日里一杯柠檬气泡水,不仅升腾起一个个小气泡,还有大大小小的冰块在轻轻碰撞。
艾尔海森迅速回过神,他朝楚源走过来。直至楚源的面前。
他垂着眼,仔仔细细地看着楚源。
喉结上下滚了滚,艾尔海森勾出一道浅浅的笑容。他说:“好久不见。”
然后,他张开双臂,朝她敞开怀抱。
楚源眨眨眼睛,她的眸子变得湿润,双唇颤抖着回应一句:“好久不见。”
久别重逢的戏码在电视剧里往往都是用轻描淡写的“两年后”等象征时光荏苒的词语省略过,可是其中的万千滋味只有当事人知晓。
楚源怔怔地望着艾尔海森,对方等了片刻,见楚源没反应,便主动上前一步,认真而有力地拥住她。
艾尔海森的怀抱带有言语形容不出来的安抚性,楚源可以感受到他宽大温暖的手掌覆在自己的后背上。
楚源的声音都有点抖,染了点哭腔,但她扬着唇角,她把脸埋在他的肩膀,问他:“你为什么才过来?”
艾尔海森的右手抚了抚楚源的后脑勺,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他深呼吸,声音微不可闻,但楚源听见了:“对不起。”
像是在确认这是不是一场梦,楚源伸手,反反复复地摸他的脸庞。
他的下颌瘦到锋利,甚至微微凹陷。
艾尔海森明白楚源的想法,他拉过楚源的手,让她的手指抚摸自己的额头,眼睛,鼻子,最后停在嘴唇。
楚源喃喃道:“你真的是艾尔海森。”
她用的是肯定语气。
艾尔海森抓着她的手,他的声音一如往昔,又仿佛和楚源印象里略有不同。
他说:“我是。”
楚源盯着他:“感觉你变了好多。”
变得高了瘦了。
变得更加沉稳收敛,更加难以捉摸。
这段时间他是如何度过的?又经历了什么?遇见了哪些人?
她不好意思说她害怕他变了,害怕他喜欢上别人了,害怕他说他没感觉了,害怕他说他想继续过他以前的生活了......
楚源信任他,却又害怕失去他。
爱情本就充满猜疑,归根究底,它也是一种无法免俗的感情。
“我没变,我仍然是你的。”
艾尔海森依旧可以理解楚源患得患失的习惯,但他认真地注视她,又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还是那个人,我对你的态度不会有任何转变。你能感受到吗?”
“我不愿与你分开。”
“除非哪一天你不想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