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源这次的反射弧有点长，她怔怔地看了赛诺两秒钟，然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噢，原来是这样啊！”
她很配合地想做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但她的脸庞还是疼，她只能通过眼神表达自己的佩服之意。
闻言，赛诺微微勾起唇角，又很矜持地把嘴角绷回去，他的语气带了点郑重：“这是一个笑话。好笑吗？”
楚源抿唇，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笑话。挺冷的笑话。
她还以为是脑筋急转弯。
赛诺觉得气氛好像并没有因他的笑话而有所好转，他歪头看了看楚源。
楚源仔细想了想，拿定主意，认为自己也要为活跃气氛这项任务做出点贡献了。
她也郑重其事地询问：“有个吸血鬼，它咬了一个热血青年的脖子，你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说实话，刚才赛诺忽然问她那个小羊失眠问题，楚源还以为是个高深隐晦的比喻，蕴含着某种需要她领悟的寓意。
结果竟是个冷笑话。
而现在，面对楚源抛出来的无厘头的吸血鬼问题，赛诺也很认真地思索一番，给出答案：“吸血鬼被烫出了一嘴的水泡？”
哇，赛诺果然是高手，精通冷笑话的套路，脑回路清奇。
接下来----
楚源：“有个心狠手辣的歹徒，作案之后，舔了一下手指.......”
赛诺：“然后他被辣哭了。”
楚源：“如果哪天你感觉到寒冷，可以去墙角蹲着，因为.......”
赛诺：“因为墙角有九十度。”
楚源投降。
最后，赛诺把她带到了健康之家。楚源原本想直奔教令院，但赛诺表示还是先处理下额角的擦伤比较好。
“这里和教令院顺路，你放心，不会耽误太长时间。”他一边说，一边拿来满满一杯白开水。
楚源的嘴角破皮了，但没流血。她喝了一小口温水，在嘴里含了一会儿才咽下去。
医师诊断为软组织挫伤。
但无大碍。
房间里有镜子，楚源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脸。当时被压在沙石上的那侧脸颊渗出殷红的血，还粘了灰，颧骨那块肿起来了。
楚源默默地想：看起来真丑。
当楚源询问医师需要支付多少费用时，她惊奇地得知在须弥看病不用花钱。
这让她对须弥的印象发生了大转变。
赛诺对这一规则习以为常，等医生嘱咐完注意事项后，他示意楚源：“走吧，我们去教令院。”
教令院，艾尔海森以前工作的地方。
他现在的工作环境又和以前大有不同，却仍在他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另一边的世界也已经过了大半年。
光阴荏苒，世事不堪频着眼。
艾尔海森所处的地方已经开始飘雪。
这里和楚源的家乡同处北半球，他知道太平洋那一岸的陆地应该也是冬季，但不知是否也在下雪。
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许多事。
今天晚上隆重而奢华的珠宝展销会，场景似曾相识。艾尔海森依然会去，但他的身份已然和之前相异。
一个女人忐忑地站在大厅的立柱旁，她端着酒杯，姿态优雅，目光却时不时瞟向大门口，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很显然，她在等人。
她认识艾尔海森。她比艾尔海森更早地来到这家公司，她眼见这个男人误触毒品而后却坚韧地戒除。
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做到？
那时，女人对艾尔海森顽强的韧性感到不可思议，现在，她觉得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简直是个奇迹。
撇开那些显而易见的外在因素，艾尔海森对情绪的把控绝对是一流，自从他大半年前重新来到纽约后，女人发觉他比最初更要谨小慎微，沉默寡言。
他平静无澜、云淡风轻的皮囊之下，是坚强果敢、孤掷一注的灵魂，仿佛不知束缚和妥协为何物。
可偏偏他对所有事物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散漫态度，不仅是这个女人，其他人也看不出他究竟想要什么。
也不知道他是把野心隐藏起来了，还是这个世界上真的就没有他非得到不可的东西。总之，艾尔海森是自由如风的，却给整个公司带来无形的威胁。
尤其是在前段时间，公司的财务猝然出现危机，他冷静帮忙处理的同时，直接买断了将近一半的股份。
那时，艾尔海森不慌不忙，游刃有余，似乎早有预料，早已准备好，就等待着那个资金缺口的决堤。
而他的做法意味着他身份的转变。
像潜伏的野兽开始狩猎，如果按照这样的速率推进，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他将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女人很后悔自己没有在艾尔海森初入公司时把他骗到手，或是在他不知情地吸食毒品时提醒他一下，无论怎样，在艾尔海森面前落个人情都是好的。
不过，虽然她之前跟艾尔海森的相处不算愉快，但艾尔海森也没给她穿小鞋。
好像是他忘记了，又好像是他压根觉得没必要为那些往事劳神费力地报复。
女人忿忿地喝了一口手里端着的龙舌兰，盘算着自己以后的职业生涯。
哄高层欢心以换得地位，这是他们圈子里无需多言的事实。有攀附艾尔海森这种想法的人，不单单是她一个。
女人正思考着，她看见自己等待的对象终于从正门处走了进来。
他的步伐迈得稍快，白色大衣敞开着，里面一身整洁舒适的西装，虽然是出席珠宝展销会，但他丝毫不受影响，浑身上下除了手指上的一枚简单的钻戒，没有多余的饰品。
外面天气冷，艾尔海森的脖子上戴着一条羊绒围巾，软软的，没有打结，自然松散地垂落下来。进了门，他也没取下。
他向身边的人颔首，唇畔牵出一抹浅笑，算是打了招呼。
艾尔海森离近，女人终于看清了，男人的淡漠令他周身的距离感更加明显。
虽然艾尔海森没有刻意端着架子，他甚至在闲散地微笑，看起来饶有兴致地和其他宾客交谈，但他的模样就是让人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