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天，楚源一大早就起床收拾，艾尔海森从化妆镜前经过时懒懒地瞅了一眼，挑眉，顿了顿，用一种尊重但不理解的口吻说道：“需要涂这么多层粉吗？”
他望着楚源的脸，认为有些白得过头。
楚源在对着镜子戴假发，她下意识回答：“可是我觉得小提......”
她突然住嘴，认认真真把假发固定好，然后转过脸，朝艾尔海森露出一个自认为甜美的笑容：“你看出我在cos谁了吗？”
艾尔海森额角抽了抽，但还是配合地说：“提纳里。”
这个回答让楚源很满意----这个世界上估计只有艾尔海森可以认出她扮的是谁。游戏里，须弥那一带自始至终是未知的空白。
假发也是楚源自个儿捣鼓的：楚源觉得和她印象里的提纳里形象不太贴合，但她没有图片对照，心有余而力不足。
既然艾尔海森认出来了，那应该还算成功。楚源心想。
事实上，艾尔海森心态有点炸裂。他体会到一种无法言说的诡异感：你身边的一个人全副武装地来扮演你认识的另外一个人。
一样浅绿色的柔软发丝，一样毛绒绒的兽耳，但艾尔海森以前习惯了提纳里的面容，那位巡林官可不会刻意去粘假睫毛。
“正好我可以戴这枚草系神之眼。”楚源调试着神之眼的挂饰，“更还原一点。”
古老的石头表面，有苍凉的冷光在微微闪动。这是真正的神之眼。
“我先送你过去。”艾尔海森避开“还原不还原”这个话题，“然后我去一趟公司。”
艾尔海森不确定是否是妆面过浓的问题，但当楚源习惯性地吻他脸颊时，他稍稍向后仰头，拉开一小段距离。
他望着这张让他熟悉又陌生的脸，略微窘迫：“我不太习惯。”
不太习惯她顶着提纳里的造型吻他。
艾尔海森把楚源送至场馆大门口。
来来往往的人皆打扮精致，艾尔海森依稀可见几个令他熟悉的身影，譬如披着飘逸紫纱的倾奇者。
艾尔海森随意环顾四周，而周围人也在看他。楚源明白艾尔海森为什么如此引人注目----今天阳光很辣，他戴了一副墨镜，遮住上半张脸，而清晰的下颌线以及修长的脖颈就展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高挑挺拔的身姿配上卡其色的薄款风衣......楚源都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某个角色。
是富贵公子哥的打扮，不过他勾唇的笑容里没有轻浮和挑逗。
有女孩大着胆子来请求集邮，艾尔海森歪头瞧了一眼楚源，楚源笑眯眯地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去拍啊。”
艾尔海森体贴地半曲起膝盖，配合女孩的角度，伸长手臂把相机举高。
拍照时，他自认为礼貌地把墨镜从脸上摘下来，女孩愣了一下，看了看艾尔海森的眉毛和眼睛。
这个男人仍然是帅气的。但这么完整一看，就不是她以为的那个角色了。
楚源旁观这一切，莫名想笑。她明白女孩的心情，无声用手势跟艾尔海森示意：戴上墨镜。
艾尔海森挑眉，似是不理解，但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又用大大的墨镜遮住了眼睛。
拍好照，艾尔海森把楚源送到检票口，跟她说了句：“我先走了，办完再来找你。”
检票人员一脸懵：他是不打算进去吗？
楚源朝他点点头，她还肩负着郁恬给她的重托，她朝艾尔海森摆摆手：“行，下午见，不知道那时我有没有排好签售。”
艾尔海森茫然：“什么签售？”
“那位coser的签售，”楚源跟他解释，“我要赶紧去买海报，不然待会儿人多。”
艾尔海森饶有兴趣地勾勾唇角，想起了之前看见的照片，眼神变得愈发幽深，但他只是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好。”
“那位coser是女生，只是打扮得很英气。”楚源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郁恬因为有事来不了，让我替她要一份签名。”
艾尔海森没答言，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缓缓一笑：“走了。”
工作人员调侃：“放心好啦，你的女朋友不会被拐走的。”
艾尔海森笑而不语，转身挥了挥手，风衣的衣角划过一道好看的弧度。
他当然放心。
如果有一天楚源跟他提分手，那一定是因为她遇见了某个比他更合适并且更爱她的男人。但艾尔海森不希望这种情况出现。
对于恋爱，艾尔海森不着急。他会给楚源充足的时间去体会，去思考，去分辨：她是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还是喜欢他。
出了会所，艾尔海森看了眼时间，稍稍加快速度，他一边想着，一边又暗自感慨，这么热的天，大厅里那么多人，连空调都不开，难道不热吗？
脑海浮现出女孩顶着厚重假发的模样，艾尔海森不禁笑了----要是提纳里本人见到这些，不知会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