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一口答应下来,见李若眉眼间有些担忧,便又拍着胸脯保证,
“娘子您放心,世子爷早就叫人盯着周家了,还说您必定会问这一点,叫您不必担心,有世子爷的安排,周大娘子必定不会出事儿。”
“他何时改行去算命了,什么事儿他都知道!”李若哼了哼,拿了团扇扇了两下。
白鹿嘿嘿两声,讨好道,“世子爷说您肯定这么讲,还叫奴婢告诉您,他算命也只算娘子一个人的命,童叟无欺!”
“得了,少在我这儿耍贫嘴。”李若刚说完,绿玉便已经端了托盘过来,她干脆伸手推了推白鹿,“去去去,帮绿玉放放东西去。”
“得嘞!”白鹿欢快应了一声,嘚吧嘚吧跑起来去后头帮绿玉拿东西去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挨到八月初,天气转凉,李若的嫁妆也都备齐全了,赵夫人拉着李若,光是对嫁妆册子就对了四五日。
照理,陈集这是懿旨赐婚,他又顶着燕王世子的身份,他大婚,本不该有亲迎这一环节。但陈集不肯依,只闹着要按坊间风俗来。
皇帝本就无心替陈集操持婚事,再加上被重阳道长这事儿一闹,他干脆便直接抱病,自己不出面,也没交代礼部出面,没有皇帝发话,礼部官员哪敢贸然动作,便全当没有这桩事,一个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随陈集去了。
李家对此倒是乐见其成,尤其李峥,得知陈集要亲迎的那一刻起,他便立时钻到了书房里,摩拳擦掌,势要想出几个拦门的难题来,好好给自己‘报仇’一番。
到大婚前三日,一大早,燕王府那边便由宁王妃和唐家大奶奶文氏送了催妆花髻、销金盖头、五男二女花扇来,李家上下热闹非凡,绵绵和秋秋一人拽一只唐家文大奶奶给的糖画,拉着手绕着李若转圈圈,一面转一面笑嘻嘻地唱着昨儿晚上刚从婆子那里学来的送嫁词。
砚儿皱着眉,嫌弃地站在不远处,妹妹们太小,太吵,他年纪大了,可不能和妹妹们一样!
李若被孩子们闹了好一会儿,后头又被拉去和宁王妃以及文大奶奶一处吃茶,宁王妃是个爽利性子,见了李若,头一句便是从头到尾把李若夸了一通,又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转头对赵夫人道,
“四娘子这样好的模样,又是这样好的性子,难怪能叫明敕那古怪性子都懂得疼人了。你们是不知道,他母妃还特意叫人给我带了信儿,让我和王爷多看着明敕些,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惹出祸端来。
谁想到,那孩子从定了亲,人倒是稳重多了,两个月前,他便亲自带了礼上我们府里去,先见了王爷,后头又来见我,好话说了一箩筐,就为了叫我今儿个空出时间来,替他走这一趟。
莫说我了,就连王爷,都跟着惊掉了下巴。那孩子,打小就是个倔的,难得肯拉下脸求人,可见他也是从心底重视这桩亲事。说起来,这都得多亏了四娘子。他母妃见了现在的明敕,必定得高兴。”
宁王妃这话,一是在给李家表态,让他们知道燕王府对这门亲事也是百般看重的,只是碍于在的太远,没法儿亲自过来。二也是想借着这一趟,和李家好好亲近亲近。
赵夫人笑了笑,顺着宁王妃的话应了一声,俩人都有意,一唱一和之下,瞬间亲近了许多。
另一边儿的文大奶奶和李若更熟一些,见状便上前拉了李若挨到自己身边坐下,一叠声叹着,
“上回见你就觉得漂亮得像是画上的人似的,这回一见,倒觉得比上回更好看了。”
李若垂了垂眼,笑着道,“我看文姐姐,也是一样的感觉。”
“你这张嘴哟,甜的。就哄我高兴,我和你哪一样,我比你大了快十岁,你瞧瞧我这眼角,都有细纹了。”文大奶奶也不拿她当外人,来之前,公爹便交代过,让她把李若当成娘家人看,往后,他们私下里与李若和陈集少不了往来。
“文姐姐要是不说年纪,谁看了都觉得姐姐和我一般大。什么细纹,谁没有细纹了,我今儿个早上起来凑近铜镜一看,我这儿也有两道纹呢。”李若凑到文大奶奶跟前,极认真地瞧了眼她的脸,笑着说完,又指了指自个儿的脸,“你瞧瞧,是不是还有呢?”
文大奶奶凑过去看了眼,噗嗤一下笑起来,“你这哪叫什么纹,净胡说!”
“我瞧文姐姐这也不是细纹。姐姐就是爱笑,你若是担心,我这儿有副美容养颜的方子,是从前太妃给我的,我照着配了一盒子香膏,大嫂嫂三嫂嫂还有大伯母都在用呢,姐姐若是不嫌弃,我叫人去分小半盒来,你拿去试试,若是觉得好用,我再叫人把方子、还有哪些材料一并送过去。”
“这感情好,宫里头的方子可难得。”
文大奶奶拉着李若的手,一时只觉得这丫头可真是会说话又会来事儿,心里头的亲近之意,难免又添了几分。
吃了茶,又商定了后日亲迎的事宜,宁王妃和文大奶奶还得再去燕王府递话,便也没多留,起身和李家人告辞。
碍于规矩,李若没出家门,只由赵夫人和两个儿媳妇把人送出去。
到天色渐晚,宁王妃才姗姗回了府。
宁王正坐在后头园子里的葡萄架子底下纳凉,宁王妃进去换了身家常衣裳,出来坐下,从下人手中接了酸梅汤喝了一口,喟叹了一声,放了碗,往宁王那边倾了倾身子,笑着道,
“我看啊,明敕算是被李家那位四娘子给吃的死死的了。今儿个我进去燕王府,哎呦,那院子,从外头门房那儿起,就整个都大变样了。什么花儿啊草啊的,都是小事,那园子里几处水榭都围了纱帐,还有几处抄手游廊,也是一样的。放眼望去,鸟语花香,哪还有半点儿从前荒芜的样子?
这纱,就防蚊虫,别的那是半点儿作用都无!凡是下雨或者暴晒多了,这玩意儿就得重新换,你说,光这点纱就得用多少银子?他倒是肯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