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城,咸阳湖畔,矗立着一栋若海楼
于二十年前修建,曾有词曰:
光闪闪贝阙珠宫,齐臻臻碧瓦朱甍,宽绰绰罗帏绣成栊,郁巍巍画梁雕栋。元·王子一
阁楼之上设有观景台正对咸阳湖。
占着这一地利,若海楼大肆发展很快便吞并了周围的各类小吃摊贩,而后又在若海楼周边大肆修建酒楼画坊客栈。
另请来了白鹿书院的夫子,为此地题词留字,引得文人骚客纷纷效仿到此游玩一览湖光春色。顺带着周边的百姓也愈发的富足。引得住在天都城的人都说:
若海楼上住一日,给个皇帝都不换。
虽是笑谈,却也道出了若海楼的名声。
后来若海楼经过一次大肆修缮后就不再对外开放。
偶尔只能看到,夜间各类乘着马车衣着华贵的政要富商来到若海楼内一掷千金,花天酒地,夜夜笙歌。
此时正是白天,若海楼第五层,这一层平时不对外开放,正常情况下只有若海楼楼主宴请贵客时启用。
此时空旷的房间里正坐着几个人。
其中正对房门的一人正是当日跟着黑色铁骑离开的玄阳子。
玄阳子右手边坐着一位穿着儒袍的的老人,浑身带着一股儒生气息,好一个君子如玉。
纵使可见年岁不小,但风采依旧,正是白鹿书院的祭酒姜明远。
而靠在其身边的则是一位苦大仇深的老者,微微鼓起的太阳穴,端正的坐姿,以及手上的老茧无不彰显其是为行伍出身。
而几人身边还站立着一个年轻人,有些拘谨的站在几人身旁,正端着茶壶给几人倒水。
几人静静地端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摆满各式的山珍海味,却没有一个人率先动筷。各自低头思量着,余光却不时的朝门外瞟去。
嘎吱——
房门从外面打开。几人抬头望去。
身穿一身闲散长袍的老人走了进来,看起来平平无奇,任谁也想不出来就是这样的一个老头在二十年间打造了一个令人震撼的商业帝国,看到几人都已到齐
欠身入座入座,挥一挥手,示意年轻人坐下。
环顾四周,开口道: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玄阳子见几人望过来,清了清嗓子。
“清月观加上我一共出四人。风月去了白鹿书院和书院一起主持计划的第一部分。”
歪头撇向一旁身穿儒袍的姜明远。
见其微微点头示意收到。
“风扬和风清会前往布医司与镇北王府合作,一边牵制各方视野,另一边负责计划的第二部分。”
说罢,看下下首有些拘谨的年轻人。
“收到,前辈。镇北王府会积极负责。”
看镇北王府已经答应。
回头望向一旁行伍出身的精壮老人,沉声道
“第三部分就由我和老杨来解决。”
看着几人将工作分好。一旁的闲散老人也是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留下中宫策应,毕竟我现在也不太适合走向台前。”
几人又把计划的各个部分重新敲定了一遍,细心梳理,直到深夜。
好不容易闲下来,几人俱是精疲力尽躺倒在椅子上。
趁着休息,一旁的姜明远看向玄阳子开口道
“风叶,那小子,你准备怎么办?
虽然留在清月观相对而言比较安全,但是你应该也清楚,你那小子的性子,可不是个安分的主”
看着有些调侃的看向自己的老友,不仅有些唏嘘的回道:
“是啊,那小子可不是个安分的主。”
眼神一转有些幽怨的看过去。
“我记得我把它交到你手里的时候,可还是个好孩子。就在你那学了半年,我稍不留神就长成那样了。”
“哈哈哈”
见此,姜明远也只能笑着打着哈哈,开口陪笑转移着话题。
也不在意一旁的老友,微微出神有些担忧想着观内的风叶。
——
清月观,傍晚,好不容易将小家伙哄睡着
心里不禁骂娘:
“大师兄,你个坑货。给梦尘说师父去捉大白鹅去了,亏你能想的出来。”
“搞得我现在骗这个小家伙都不好骗了。”
收敛心神,会想起白天北骑撤离时给自己的信号。
‘应该就是今天吧。
也不知道师父,到底找的什么人过来?
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今天到底有谁能闯进来?’
一瞬间,风叶平日淡雅的面孔上带着浓郁的杀机仿若修罗。
右手不经意间摸了摸袖子里的一个盒子,心底顿时有了底气。
伸手将特意放在门前的横刀收好
嘴里不经意间嘟囔着:
“长剑帅是帅,但还是不太适合多人搏杀。还是拿着横刀吧。”
说罢,便抱着横刀向观门走去。
而一旁的山林里,一伙身穿精简黑衣,蒙着面的神秘人,正四散在清月观附近小心的戒备着。
山下隐蔽处,一行二十几人正换好装备,一副土匪打扮,看着身前的手下,为首的一人说道:
“不要留活口,不然副翼司的规矩兄弟们也是懂的。干完这一票,兄弟们各奔东西,老死不相往来。在文案上你们已经都死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几人齐声应道,贪婪的眼神里好像已经看到自己以后妻妾成群,前仆后拥的生活了。
心里嗤笑一声,看着仿若发情的公狗一样的手下。
‘真是堆蠢货。’挥手下令。
“行动”
便一马当先向着向着山上杀去。身后紧跟着二十几个利欲熏心,悍不畏死的刺客。
不过,更多的势力则是按兵不动,躲在一旁静看事态发展。
随着二十几个已被利益熏红了的蠢货向山上跑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的老大突然速度降了下来,远远的吊在人群后面。
还未闯到清月观观前的平台上,耳边便传来呼啸声。
嗖嗖,突然从远处密林里钻出一阵箭雨,将无脑莽到最前面的几人射成刺猬
箭矢流羽,也将紧跟着的几人瞬间擦伤。
“有弓箭手,小心!”
随着一声惊呼,身上的剧痛瞬间将热血上头的状态降了下来。
连忙四散躲在掩体后面。
见几人待在原地,吊在后面的首领也顾不得有弓箭手,大喊道:
“冲冲冲!谁第一个冲到观内,赏金百两,取首级者,回去后我亲自请功,封侯拜相就在眼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眼见前面的几人牙一咬,快步向前冲去,一边冲一边小心的用手里的长刀劈开箭雨。
首领见还愣着的人,一想自己这么回去也要死,心一横冲到前面,拽起一具尸体当做盾牌便顶着箭雨向前方冲去。
其余几人见此也心一狠,有样学样的向前冲了过去。
躲在暗处的弓箭手虽然连连射出去也没办法挡住这些亡命徒。
烟嚣散去,留下八九人横死在台阶之上,剩余闯过去的几人也几乎人人带伤。
好不容易跑到观门前,一群已经气红眼的匪徒,提着刀便要砸了这清月观。
伴随着一阵弓弦声,又是一阵箭雨。
然后便见到清月观左右的阴影里走出几人,面上带着红脸的戏谱,手里提了一把长刀,刀刃上的饮血槽在月光下反射出妖艳的光辉。
刚经历一轮的箭雨的匪徒,则是满心的怒火。打了那么久,全是冷箭就算是个木头现在估计也该着了。
没有言语,双方一见面瞬间就交手起来。
听着观外的喊杀声,风叶盘膝坐在观中的平台上,长刀横置双腿之上,丝毫没被外面喊杀声影响,闭目养神静静守在观中。
观外喊杀声连夜不断,观内秋风萧瑟彻夜不眠。
随着时间的推移,躲在暗处的人马也按捺不住了,纷纷出手强行登山想要强闯山门。
但却大部分都被射杀在登山长阶上,只有少数幸运儿闯到山前平台上,不过等着的也不过是另一场屠杀。
这一夜过后,各方势力仿佛又想起了三十年前,羌族战场上北境劲弩的赫赫威名。
“我去,这什么鬼地方啊!”
后山林地突然冒出一道狼狈的身影,正是自称副翼司的首领。
原来在登上平台后的第一轮箭雨的时候,其就随手拉个替尸鬼挡下箭雨,然后趁着两伙人火拼,悄悄溜走。不过天罗地网之下跑到后山也的确算其命硬。
“踏马的,一群大傻子,我们是过来确认老东西死了没有,又不是过来灭门。要不是要有人吸引火力,真踏马懒得带他们过来。”
低声咒骂道正在前面拼杀的‘好兄弟’,一边小心的向着后山墓地摸了过去。
好不容易看到清月观历代门人的墓葬突然感觉浑身一凉。
警惕的望向四周,细细打量了一阵。见无碍,才大着胆子,往陵园里面摸索着走过去。
好不容易提心吊胆的找到了玄阳子的墓,看到墓碑上:
‘清月观,第九代观主玄阳子,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爱徒风叶立’
突然,四周的林子里传来一阵鬼涕声。本来打算有所动作的身影瞬间僵硬在原地。
城隍老爷保佑,城隍老爷保佑。
感受到愈发阴冷的氛围,也顾不上确认了,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死命的攥着身上城隍庙求来的护身符。
待人影跑远,才从林子里走出一道身影,腰后横着长刀,正是风清。
满脸无趣的看向人影跑开的方向
“没劲,这就吓跑了。”
然后从身后的草丛里拿出一个物件。嗯,一把锄头
双手合十,满脸虔诚的对着月光祷告道:
清月观的历代祖师们,弟子无意惊扰诸位先辈,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半夜要找想找人聊天就去找我师父玄阳子去吧,弟子福缘浅,还想多活几年。
说罢,拎起锄头,就想着前几天风叶刚为玄阳子立的墓挥去
啊,八十,八十。
隐约间可以听到:
哈哈,早就想这么干了。啊,不对,罪过罪过!
一边自我忏悔。
一边——,挖的更起劲了。
不一会,看着自己的杰作,只见棺木打开,周围泥土四溅,论那个偷尸人来了都要叫好。
看着棺木里的一盒草木灰,不禁摇摇头。
“唉,小师弟还是年轻,这要是有人一模棺木,这不是马上乱套了吗?”
伸手将盒子拿了起来又特意用锄头对着棺木来了几下,看了看感觉还不够,正好瞥到一旁的墓碑。
墓碑:你不要过来啊!
砰,墓碑卒,享年三天。
这样风清才满意的笑了笑,扛着锄头,向前山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把盒子里的粉末撒到四周的林地里。
‘别浪费了’
放跑一个正好回去报信,再加上我刚才的布置装作尸体被人偷走的样子,跑了的那个想要活着也只能认下是自己干的,正好死无对证。
林地里的憨厚人影眼角闪烁着精光。
——
清晨,一场大雨,洗刷了昨夜的罪恶。
风叶坐在亭子里静静地看着远处的烟雨
回想起风清昨晚找到自己,忽略掉风清满脸苦大仇深炫耀着自己不小心挖了自家师父坟头但眼角止不住笑的贱样。
离别时,满脸认真的告诉自己,周围有镇北王府派遣的一整队红谱保护清月观,如果要是没有必要就不要下山。
‘那么是保护,还是监视。’
眼神有些深邃的看向远方的天边。
‘看来这一任镇北王也是为人杰。’
亭子里飘忽的声音被雨幕阻隔,隐约间传来
——质子
不过,是不是忘了什么?
梦尘:这是哪里啊。我明明记得我好像在睡觉啊!一定是梦,嗯,一定是梦,再睡一会,再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