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弦摇头,“不可能了。温原是只老狐狸,他把温曦当新兵训,打个巴掌再给个枣,温曦早就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边城的了。”
和风安慰道:“王爷也不必懊悔,温原在怀安王爷那场战役中,王爷王妃都战死,他却活着,可见其心思之深。丹棠郡主有射杀月拂泠的行为,温原定会防着她,也不一定能成功。”
“你说的对,根据边城的消息,温原确实对温曦防得紧,他眼里只怕只有温倦这一个亲儿子。”
“毕竟是长子。”
“温家先放一边,看看能不能从温倦入手,现在最重要的是兵部出事了,你要尽快好起来,本王还有很多事要交给你做。”
“是,王爷放心。”
“我们绝不能再坐以待毙,既然君镜这么能耐,本王倒想看看是不是再乱的局面他都能稳住。”
……
月拂泠是被饿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翻身坐起,闭着眼睛踩地……
“嗷!”
脚下传来惨叫,给她吓一激灵,连忙挪了一下。
“嗷!”
又一声惨叫。
她彻底醒了,脚下两个人呈丁字挤在一起睡,景湛脑袋抵着游淮泽的肚子,游淮泽把床侧的木板当墙贴着睡。
她第一脚踩在游淮泽的景湛的脸上,收回第二脚踩在游淮泽腰上。
这下三个人都清醒了。
月拂泠:“让你们当别人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没让你们当我起床路上的绊脚石!”
景湛揉了揉鼻子,“好痛啊。”
游淮泽揉了揉腰,正要说话,门口传来一道好听的嗓音,“醒了?”
游淮泽本能回答:“醒了。”
答完看向门口,整个人呆住,“皇上……”
君镜站在门口,平时来来往往的走廊此刻一个人也没有,显然是没人敢靠近。
景湛站起来,“皇上你怎么来这里?咦,天都黑了。”
君镜看着月拂泠,说道:“来接你去御书房当值。”
月拂泠:“……”
好家伙!怕她翘班,老板亲自来接她上夜班是吧?
她就知道!留她在宫里就是为了压榨她!
景湛觉得奇怪,“这么晚了还要当值啊?当太监好辛苦,小月子,侯府不用的哦。”
君镜视线落在他身上,“也可以用。”
景湛睁大眼睛,莫名的不敢再说话。
君镜转向月拂泠,语气不自觉的柔了几分,“御膳房送来膳食,吃完去看渡世大师作法事,丞相阿黎也在,看吗?”
“看!”月拂泠就爱凑热闹,“我换个衣服。”
景湛和游淮泽被撵出屋子。
景湛还在迷茫中:“我记得古蔺高僧作法事特别庄重的,怎么九哥这么一说跟逛庙会似的?”
游淮泽打着哈欠,“皇上故意的,骗我弟去看法事想趁机镇压她,把她封在雷峰塔,希望皇上这么做,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景湛:“啊?什么塔?”
窗户里砸出来一只鞋,“再逼逼把你脑袋做成蛋挞!”
游淮泽默默闭嘴。
几人吃完饭,金銮殿外的空地已搭好了祭台,迎风高挂的佛幡,空气中逐渐弥漫开香烛味。祭台上摆着祭品,最上方一个精美的盒子开着,里面躺着一颗光芒黯淡的珠子。
古蔺十僧围坐在祭台四周,低诵佛经,佛音立体环绕,宁心静气。
周围围着风翊百官,谢千澜、温倦和君黎也在其中,君弦也在。
所有人都在等君镜。
月拂泠跟在君镜身后,忍不住伸脑袋去看。
刚能看见祭台,突然人群一阵惊呼。
“亮了!亮了!果然在龙骨山脉是不是偶然,龙骨舍利又亮了,果然!我们风翊才是帝运昌旺的那个!”
渡世大师眼睛睁开看了眼珠子,“阿弥陀佛。”
正好君镜出现,众臣纷纷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镜颔首,“众卿平身。”
古蔺十僧佛音不断,渡世大师来到君镜面前,“阿弥陀佛,风翊陛下身负大帝运,风翊必将昌盛兴旺。”
君镜点头,“承大师吉言。”
渡世看了君镜一会,道:“贫僧曾对许多君主说过这话,他们都很高兴,可风翊陛下似乎并未有欣喜生出。”
君镜微微一笑,“大师见谅,所谓帝运太过缥缈。国家昌盛,朕只信自己及众位大臣,若是风翊由上至下贪图享乐、糜烂腐朽,帝运再旺也不过是一时辉煌。”
渡世:“皇上不信帝运。”
君镜:“非也,朕信。只是并不依赖,也不强求。”
渡世突然看了一旁的谢千澜一眼,又道:“陛下对帝运不以为意,可这世间大多人甚至包括您的大臣们,却是十分坚信。他们会更加信服一个有帝运加身的君主,不是吗?”
渡世声音放轻,只有君镜身边的人能听到,隔着一段距离的大臣听不清。
君镜黑眸映着光,说道:“龙骨舍利亮与不亮,朕有无帝运,关乎的从来不是朕的臣子,而是朕的选择。”
渡世大师露出疑惑的神色。
谢千澜开口道:“龙骨舍利亮,帝运加身,皇上能以此布局,算计人心。龙骨舍利不亮,皇上亦可操盘布局,坐稳皇位,不过是殊途同归。国家昌盛,看的是人,而非所谓运势。”
渡世看着他,“所以,这就是你入世后选择风翊陛下的原因吗?”
谢千澜神情不变,“在下不知大师何意。”
渡世大师却转向君镜,“陛下不信帝运,也该信命。不该入世的人入了世,总归是难有好下场,贫僧言尽于此,阿弥陀佛。”
君镜和谢千澜背后,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景湛发问:“我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游淮泽:“听不懂就对了,听懂了你就得掏钱买祝福了。”
月拂泠脑袋从君镜身侧伸出去,“他怎么又坐下念经了?要念到什么时候?”
第四个脑袋凑过来,谢千澜难得活泼,笑道:“念到龙骨舍利不亮为止,龙骨舍利代表龙脉,它亮了就必须供奉到它自己消失为止,不然就是不敬。”
月拂泠动了动嘴唇:“……那不得等一辈子。”
她只要站在这,那玩意就灭不了。
保险起见,她问谢千澜:“那要是立刻就灭了呢?”
谢千澜:“那就可以在祝祷之后很快结束仪式,本来若是佛子在场,还可以找佛子开光预言,驱魔除秽,可惜他不在。”
月拂泠:“他这么牛,跑哪去了?应该可以抓回来供起来吧?”
谢千澜似乎就喜欢她这个反应,笑着点头,“应该可以。”
“不知道他在哪,好不好抓。”
谢千澜:“好抓。”
眼看也没什么热闹的,君弦还一直盯着自己,月拂泠想跑远点,让龙骨舍利灭掉结束仪式。
然而她刚跑一步,手臂就被君镜抓住,“等仪式结束再走,不要乱跑。”
月拂泠:“……”
关键她不跑,仪式结束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