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月拂泠生无可恋的躺在自己司监院小屋的床边,看三个强盗把她的房间翻得乱七八糟,衣服乱糟糟的堆在靠墙的另一半床。
“总共十一两!”游淮泽道。
月拂泠眼神哀怨,“你们是不是魔怔了?我再怎么也不至于把桌椅板凳拿去卖钱吧?”
这屋里钱她都带走了,十一两是折合了她的衣服鞋子以及桌椅床等所有看得见的东西。
这群周扒皮!
君黎叉腰站在床边瞪她,“你好意思提意见?你别以为本郡主就这么放过你了,刚才是皇兄在,我不想他伤心,我问你,你为什么跑?是不是我皇兄对你不好?”
不等月拂泠回答,她自己嘀咕起来,“不对啊,皇兄一直对你挺好的。而且皇兄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他这人从小就是,只要一开始对你好了,后面只要不是大问题他都会一直对你好。快说,不然我要上刑了!”
月拂泠摆烂,“弄死我,谢谢。”
景湛委屈道:“小月子你还是想跑吗?是不是皇宫不好?那你觉得侯府怎么样?我最近觉得我爹老了,该我继承侯府了。”
月拂泠:“……觉得归觉得,别让你爹知道,太孝了容易被雷劈。”
游淮泽坐在窗台上,“别慌,都别慌,我了解我弟,没钱她就跑不了。哼,太监,有钱就变坏。”
“很好。”君黎道:“我去告诉皇兄以后不给你发月银。”
月拂泠震惊,“你别太过分!你给沉暮发每月五个铜板的月银,现在还让我喝西北风?!”
君黎比她更生气,“你好意思!我好歹给他发五个铜板,你呢?你连五个铜板都不放过!给你你就要啊!”
月拂泠保护自己最后的财产,“为什么不要?他给我的。”
游淮泽:“丧心病狂。”
君黎扭头跑出屋子,“我要把沉暮攒下来的其他铜板全没收了。”
她心痛捶床,“为富不仁啊!”
君黎跑了,游淮泽和景湛并肩坐在窗台,看月拂泠垂死挣扎。
“行了弟,小时候不是给你算过命,你手小漏财,别挣扎了。”
游淮泽指着床对景湛说:“你看我弟的床,一半是衣物,一半是废物,还挺均衡。”
月拂泠抓起衣服就往他头上丢。
景湛打了个哈欠,“我困了,一起睡吧小月子。”
游淮泽:“很好,一半衣物,一半两个废物。”
很快,床上就变成了只有三个废物。
一夜没睡,三个人倒头就睡。
屋外,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离开,一路避开宫人,进了御书房。
“睡着了?”
“是。”
“继续盯着,她若要离开皇宫立刻告知朕。”
“是,属下告退。”
“等等,带两床铺盖,把小侯爷和游家少爷扔到地上,动作轻点,不要惊醒她。”
“是。”
吩咐完这些,君镜离开了御书房,走向皇宫深处的宫殿。
“母妃。”
君镜仰头望着画像上眉眼温柔的女子,喊了一声后再没说话。
他安静的磨墨,过了好一会,低声道:“儿臣自私,想留她。后宫不好,那不是她的归处。”
“人人都想要九五之位,可儿臣坐这位子,却连拿得出手的聘礼都没有。后位妃嫔,皆是辱没了她。”
君镜说完,沉默良久,唇角扬了扬,又道:“母妃,她是女子,其实太监也无妨,只要她在我身边。”
他低喃自语:“或许,隐藏女子身份反而是好的。”
太监跟在他身边名正言顺,女子跟着他却无名无分,他做不到将她纳入后宫。
后宫于他而言是责任,而非爱。
他不会把自己爱的人送进那里,他不会让她跟其他女子一样贯上妃嫔之称。
她独一无二,无可比拟。
只能自欺欺人的蒙住眼睛,装作不知她女儿身。
她依旧是他的贴身太监,才能留下她。
宫殿安静的只能听到写字的细微沙响。
在上一次“月拂泠”三个字旁边,又有一张纸落下新的二字——克制。
一笔一划遒劲有力,像是在警示自己。
“母妃,责任我担,她我也要,我会做到。”
……
六王府。
君弦坐在床边,床上躺着和风,脸色灰败,犹如死人。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是没醒?孙大夫呢?”
君弦脸色难看,平时里谦谦君子的气质消失无踪。
护卫禀告道:“孙大夫说去为和风大人找药材,还未回来。”
君弦神情阴鸷,“去找,只怕是逃了。”
“是!”
“咳咳咳……”床上的人突然咳嗽,嘴里流出的血浸透了上衣,流到被子上。
“和风?快去叫大夫!”
“王爷,属下无能。”和风闭了闭眼,好半天艰难开口:“皇上开始动了王爷,皇上是故意伤我至此,他在警告我们,王爷你……咳咳,你要小心。”
君弦脸色阴沉,“本王会治好你,谁伤的你本王会杀了他。”
和风艰难的吸了好几口气,才有力气说话,忽然他瞳孔一缩,“王爷,王爷身后……”
君弦回头,一个蒙面黑衣人安静的站在那里。
君弦心跳难以控制的变快,这人武功很高,若要杀他,刚才他就死了。
黑衣人开口:“太监,我来杀。”
君弦警惕的关上门,“你是祁夜缙的人?”
黑衣人手指一弹,一枚药丸被弹进和风嘴里,“三个月,不死。”
君弦对和风点点头,和风便将药丸咽了下去。
君弦问:“你还要什么?”
“药换景湛,活的。太监给你,死的。”
君弦脸上闪过挣扎,“不,太监也要活的。”
蒙面人很直接,“做不到,他不死,我死。”
君弦道:“那就暂时别动她,本王会跟你主子说。”
话音未落,蒙面人已消失在屋内,只靠近池塘的窗户轻轻晃动,表明刚才有人来过。
“王爷,这药……有用。”和风身上有了点力气,靠着自己坐了起来,只是费了很大劲,不住的喘气。
君弦点头,神情凝重。
“王爷是在担心元宸帝?”
“不,与他合作是迟早的事,本王……小瞧君镜了。”
君弦手指捏着桌角,“当初就应该趁着温曦恨意正浓,直接让温曦给温原下毒,不应该拐弯抹角的只给暗示,拖到现在已经没机会了。”
“当时主上是怕边境乱得太快,您还没来得及笼络足够的朝臣为您说话,您若没办法接手军权,会被其他人捡了去。”和风道。
“是,可如今看来,哪怕温原那时候就死了,君镜只怕也能稳住局面。他在装弱,他暗地里掌握的东西比本王想象得要多得多。他这么慢,是想一步步蚕食各方势力,让朝臣在不知不自觉间就被分裂铲除,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君弦呼吸急促,咬牙切齿,“君镜,君镜!本王小看他了!他在暗中谋划,每次都要出事了抄家了,本王才知道他暗中查出了那么多东西,在那之前他故意装弱,故意装傻,他故意的!”
和风问:“如今再联系丹棠郡主,可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