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髻梳好后,君镜看着镜中的脸,手指轻碰镜面。
镜中的人,眉眼妖冶精致,浓密卷翘的睫毛抬眼之间,像一把小扇子揭开黑眸中藏着的无限风情。
看着看着,镜中人的耳尖红了。
月拂泠疯狂咆哮,“你在看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她现在有一种开学前发现沙发底下落下一本根本没写的暑假作业,然而距离开学还有一个小时的那种想炸掉学校的无力和绝望感。
她现在想炸掉自己的身体。
谁也别想活!
偷偷离开刺史府,走上邑州热闹的街头,君镜才给月拂泠解释。
“徐荣是救世教的幕后者,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月拂泠凶巴巴,“我知道!”
从冷俏说她把君镜易容的消息故意传给尊者时,她就猜到了。
既然冷俏以为她就是君镜,那君镜本人虽然顶着皇上的脸。那在知道易容消息的人眼里,他就不是皇上了,而是冒牌货。
君镜让人包围刺史府,明显徐荣是露了马脚,就半天时间,能露马脚的地方只有易容的消息。
知道消息的是救世尊者,尊者一直没现身,而徐荣又莫名知道了错误的易容消息。
所以,徐荣就是救世尊者。
这不难想。
表面上软弱纵容的父母官,实际就是黑恶势力的幕后操控者。
君镜莞尔,“你一向聪明。朕对徐荣用了刑,他交代了全部,但唯一不知吕深去了何处,就连吕豫,如今也不知所踪。”
“是啊,差点把正事忘了,我们是来救吕家人了。”
君镜:“你还记得正事,朕很欣慰。”
月拂泠不理他。
君镜继续说道:“是那位冷阁主引朕来邑州,无论是何缘由,如今最可能抓走吕深的只有她。”
“所以你要去找冷阁主?”
“嗯,冷云阁在邑州主城往东,从上到下都是女子。冷云阁下有供普通人住宿之地,也只有女子才能进。”
月拂泠想起君镜刚才说的正好,“所以你一早就打定主意让我扮女的?我是男人!士可杀不可辱!”
君镜还未说完,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猖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嚯哈哈哈哈……”
君镜:“……”
前面就是冷云阁的地盘。
外面类似于普通的客栈酒楼,路过的女子都可以在里免费食宿。
后面的宅院则是冷云阁的地盘,要令牌或者被人带着才能进去。
君镜的路线是从后面宅院翻进去,若是被发现了,还能说是自己走错了路。
毕竟他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是冷俏抓了吕深,只能暗探,不能派军队明查。
江湖中人性子急,惹不得。
而月拂泠之所以笑,是因为看到在那宅院的小侧门,冷俏扛着君镜昏迷的身体,闪进了门。
“哈哈哈哈……”月拂泠笑得停不下来,“冷阁主真是……女中豪杰。”
君镜的身体应该在刺史府,估计冷俏一直在外盯着。
才会在以为月拂泠离开后,第一时间偷走了君镜。
君镜拆了好不容易梳起的发髻,重新束成月拂泠原本那简单的男子高束发。
因着月拂泠头发一散下来,单那张脸看着就如同女子一般,所以君镜没有换衣服。
冷云阁都是江湖人,女子打扮都利落,不会很显眼。
此刻,头发一变,就又是冷俏一开始见到月拂泠时的模样。
月拂泠心中警钟大作,“你干什么?你别乱来啊,我警告你,我死给你看啊!”
君镜莞尔,“身为皇上的贴身太监,自然是去护驾。”
你可真是个天才,自己给自己护驾。
从古到今,正史野史,也没见过这么没牌面的皇帝。
君镜毫不费力的就翻进了冷云阁,避开路过的人,直接往庭院最深处去。
那是冷俏带着君镜身体去的方向。
路越来越偏,几乎没什么人来过这,周围也没人了。
一直到一片竹林,终于看到了竹林里有一座竹楼。
“皇上,冷阁主不会把你脱光了吧?”
话音未落,君镜沉声开口:“冷阁主。”
这一声带着内功,传遍整个竹林。
冷俏从竹楼后面飞出,“是你?听说你是陛下的贴身太监?”
君镜:“是。”
“你来此处作甚?速速离开。”
“把皇上还我。”
冷俏忽然笑了一下,“我听说那些皇亲贵族玩得都开得很,不止女人,太监、男人,只要是身段好,模样好的,都有人送到床上。难道你还想爬陛下的床不成?”
月拂泠:“……我爬个双黄蛋!”
君镜点头,“是。”
月拂泠:“……”
冷俏皱眉,“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你的想法?他定会杀了你。”
君镜:“这是我与皇上之间的事,不劳你费心。”
月拂泠人麻了,只剩冷笑。
冷俏道:“真没想到。我冷俏有一天居然会跟一个太监抢男人。”
君镜:“并非抢,皇上本就是我一人的。”
月拂泠:“……我尼玛!”
冷俏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道:“你只是一个太监,陛下是帝王,他不可能喜欢一个太监。”
君镜:“他喜欢。”
月拂泠:“……这辈子的脸都丢在这了,准备以后换张脸。”
冷俏终于被激怒,“我不愿跟你动手,你自己离开。我不会对皇上做什么,只是有些话想单独跟他说。待他醒来,我话说完,自然会送他回去。”
君镜不依不饶,“我不会离开皇上。”
“沃特玛!”
月拂泠忍不了了,怒道:“你要不行你跟我说,换我上号。平时不见话多,这会叨叨叨个没完了。”
君镜嘴角翘了一下,终于放过了马上要跟他同归于尽的人,对冷俏说:“把皇上还我,你绑架吕深一事,我会让皇上不与你计较。”
冷俏眯了眯眼,“小太监,你喜欢皇上,那你知不知道他弑父?”
君镜突然安静下来,眼眸盯着冷俏,一丝情绪也无,就连呼吸似乎都消失了。
冷俏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知,得意一笑,“看来不知,所以你根本不了解他。但我不一样,我了解,我不仅知道他弑父,还知道他弑兄,他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是被他害死的。”
“害你个三舅姥爷四姨太!”月拂泠飚了一连串的脏话,见君镜没反应,怒道:“愣着干什么?跟我说!”
君镜默了片刻,麻木重复:“会说话就好好说话,不会说话跟狗一桌。管好你自己,不要乱发表遗言,不然以后坟头草都长得坑坑洼洼,跟你那张脸一样。还喜欢别人,喜欢别人也不能只看别人的外表,还得看看自己的外表,再问问自己配不配。”
一连串的辱骂,骂得冷俏目瞪口呆。
君镜一边捂眼,一边重复得磕磕绊绊,后面便越来越快。
因为他哪怕停顿一下,脑海里的臭骂声就会把炮火转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