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镜无奈,不得不把她换了个姿势,将月拂泠的脑袋摁进怀里。
从横夹变成竖抱。
哀嚎一路的声音终于消停了。
不知掠驰了多久,君镜终于带着月拂泠落于一深山密林中。
“他追不上了,还有两个时辰天亮,等天亮我们再回宫。”君镜道。
月拂泠就地一躺,危机意识很强烈,“皇上,你说有没有可能这里有蛇……”
话还没说完,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地面传来,十多条三指粗细的蛇从四周缓慢靠近,花纹红白相间,蛇信子吐得嘶嘶的。
这里处于深山,有毒蛇正常。
这么多条,只怕这里有个蛇窝。
君镜当机立断,带着月拂泠再次掠驰,换了个地方。
月拂泠再次躺下,浓烈的危机意识再次席卷,“皇上,你说有没有可能这里有狼……”
“嗷呜!”声声狼嚎从四面八方传来。
虽看不到狼群,但听声音也不远。
君镜看月拂泠一眼,带着她往来时的路退,退到有猎人出没痕迹的位置,找了个山坡坐着。
月拂泠一路被君镜抱着走,身体不累,心思活泛,“皇上,你……”
“闭嘴!”
月拂泠弱弱的说:“我只是想问,皇上你拿到那本《农耕要术》了吗?”
君镜正在四周洒下防毒虫毒蚁的药粉,道:“嗯。”
“这么好偷啊?”
君镜:“……九道连环锁。”
他坐到石头上,月拂泠凑过去,露出谄媚的笑,“皇上,你会开锁啊?能不能教教我?”
君镜斜睨她,“教会你,让你在皇宫偷朕的东西?”
“啊这……”
君镜又道:“宫人偷盗宫中财物,杖毙。”
“啊?这么狠!”月拂泠大惊。
君镜气结,“你还真想过?!”
月拂泠轻咳一声,“怎么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只有高统领才能干出来,我才不会呢。”
君镜闭目养神。
过了会,月拂泠开口:“皇上,我冷。”
山中寒气重,君镜有内力护身,加之他是男子,本身不怕冷。
但是月拂泠不同,她身有剧毒,体质虚弱,手臂的伤还未好,这会冷得嘴唇乌紫。
君镜脱下外衣,将她裹紧,道:“那人要杀你灭口,不知是否还在追探,不宜点火,忍一忍。”
月拂泠抽了抽鼻子,大半张脸都裹在君镜衣服里,露出两只大眼睛。
看起来可怜巴巴,“皇上,你再脱两件吧,我不怕看你脱光,留条裤子就行。”
月拂泠人生原则之一:苦谁也不能苦自己。
君镜:“……”
“离朕近些。”
月拂泠靠过去,君镜仿佛一个热源一般,隔着一层衣料冒热气,靠近都觉得暖乎乎的。
“皇上,你给我唱个歌吧。”
“……”
“你不唱,那我给你唱个歌吧。”
“……”
“算了,我给你吟首诗吧。”
“……”
“举头望明月,对影成三人。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
君镜蹙眉,这几句诗单独分开,哪句都是好诗,凑在一起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就像这个刺客,哪里都不对劲。
“皇上,你给我加点俸禄呗。”
“……”
“皇上,这次出差你得给出差费啊。”
“……”
“还有精神损失费。”
“……”
“还有……”月拂泠声音越来越低,终于睡了过去。
君镜掏了掏耳朵,面无表情的盯着身侧之人睡着睡着就不老实的双手。
这刺客是又换了招式,见气不死他,准备烦死他?
月拂泠做了个梦,梦到君镜要给她涨俸禄,带她去了国库。
告诉她,能装多少出来,以后她的俸禄就是多少。
月拂泠那个拼命啊,恨自己只有两只手。
等她从那堆满金银珠宝的国库出来时,两只手沉得抬不起来,腿也重得难以挪动。
她拼了命的往外走。
拼命太过,脚狠狠一蹬,醒了。
天已经亮了,晨曦的光从树缝中撒下。
月拂泠揉了揉眼睛,看君镜正背对着她,动作很重的系腰带,看起来气冲冲的。
“皇上。”她喊了一声。
君镜回头,板着脸,“你再不起,朕就走了。”
月拂泠立刻爬起来,爬到一半手使不上劲,又摔到地上。
“嗷!麻了麻了麻了………”
君镜脸色微红,冷眼看她在落叶上滚来滚去,“活该!”
回去的路上,君镜一句话都没跟月拂泠说,在前面走得飞快。
月拂泠回忆昨晚,她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好像因为冷,把手从君镜的领口伸了进去……
她张大嘴巴,她白嫖了风翊王朝最尊贵的男人!
不愧是她!
但是可惜,她冷迷糊了,只把君镜当暖宝宝,没别的感觉。
一直到回宫,君镜都没理她。
月拂泠认命的准备回司监院,出差费又没咯。
算了,就当嫖资。
刚要走,却见高歌匆忙现身,道:“皇上,出事了。赵阁老死了。”
赵齐死时,君镜和月拂泠都在场,都不意外。
“朕知道。”
高歌看了眼萎靡不振的月拂泠,犹豫道:“赵正今晨天不亮就不顾禁军阻拦,冲到皇宫外跪着,说……杀害赵阁老的是小月子,他愿认罪,只要皇上处死小月子,为赵阁老报仇。”
月拂泠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他有毛病吧!我弄死他!”
君镜按住她的肩,“去换身衣服,随朕上朝。”
月拂泠脚步被钉在原地,手往前伸,张牙舞爪的,“别拦我!我要宰了他!我开大货车创死他!”
君镜将手换到后衣领,直接将人悬空拎回了昭阳殿。
……
金銮殿。
月拂泠气鼓鼓的板着脸站在龙椅右下方,“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没事找事的先死个爹。”
满朝文武唰唰抬头看她。
见君镜未曾阻止,也没人多言。
只有赵正,指着月拂泠大骂:“好一个狗奴才,朝堂之上也是你敢随意撒野的地方!你以为皇上纵着你个阉人,你就能在朝堂上耀武扬威了吗?!”
赵正跪在下方,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皇上!阉人祸国,阉人祸国啊!您忘了先帝的教训了吗?难道你要风翊王朝亡于你手吗?皇上!”
君镜声音冷沉,“赵正,你赵家祸乱北地重罪尚未脱清,还敢与朕言祸国?!朕的贴身太监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这话一出,底下官员们忍不住低声议论。
“皇上是真宠信这小太监。”
“不是说皇上因为先帝十分讨厌阉人,如今怎么的……”
“到底是这小太监有手段。”
月拂泠却是十分悚然。
捧杀!绝对的捧杀!
君镜可从来没有这般维护过谁。
这该死的玩意儿为了不给她出差费,竟然想她死!
赵正咬碎了一口牙,愤恨道:“皇上!您的贴身太监,杀了我父亲。我父亲一生为国操劳,便是我赵家有错,那也都是我的错。我父亲有功劳在身,还有免死金牌,他本可以颐养天年,寿终正寝。
可这个心狠手辣的太监,他却偷偷溜进我府,杀害了父亲!皇上难道要包庇一个杀人凶手吗?”
君镜道:“你凭何认定是小月子杀了赵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