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强也不含糊,扬声喊,“妈,你过来一趟,大伙有话问你。”
周婶子最近清减了不少,气色没先前好了,走过来时的腿脚也没之前利索。
“嚷嚷啥啊,这才做完饭,就不能让你妈歇会。”
周强见众人都急了,拉着他妈问,“面不够吃是咋回事,安哥说场里分的面都够往家拿的了。”
周婶子白了他一眼,“我哪知道,让你帮着领面粉,你说那是管饭人的活,天不亮你就跑,我就将这事交给潘知青办了,领了多少大家吃多少,你咋问起我了?”
聂卫平见事情和周家婶子无关,就找潘红。
“陈盼弟,潘红呢?”
周婶子没好气的抱怨,“走了,锅都没收拾,分完饭就说自己脚疼先回去了,年纪轻轻的,天天就会躲懒!”
周强把手里的铁锹摔到地上。
“糙!这娘们肯定有问题,六子,跟我去她宿舍,我倒要问问是咋回事!”
“走,我也要问问,咋就人家有粮食拿,咱这天天假白馍!”
这两人都是爆脾气,聂卫平怕出事,也想弄清事情真相,干脆收工,带着家伙是往场部返。
潘红听到刘六子问许桥安的话就知道要坏事,她急着往回跑,想着将今天的面粉赶紧藏好。
她每天都会克扣掉五斤面粉,掺合自己的杂面,以为这样做不会出问题,没想到三队的人那么快提前完工了。
她拎着面粉往宿舍后的柴火堆走,想着先藏起来,结果被冲回来的刘六子给堵个正着。
“你手里拎的啥?”
周强上前抢到手,打开一看,正是白面!
潘红克扣大伙粮食的事,一夜之间全场的人都知道了,第二天场长广播批评,不但要求潘红返还大家面粉,且扣掉她半个月的工分来弥补一组的众人。
潘红下个月的口粮扣掉一半,名声也臭了,知青没人愿意和她走在一起,乡亲更是鄙夷她。
她被彻底孤立了!
天黑后,杨美娇听到大门前有狗叫,许桥安就出去了。
周强递过来一根烟,“安哥,真有你的,算人真准。”
许桥安不吸烟,“你也少抽点,以后鱼塘的活都归你,攒点钱干点正事。”
“安哥,你真舍得不运鱼了?”
许桥安点头,“说了你帮我一次,那活就给你,啰嗦什么。”
周强总觉得占了大便宜,“可我也没干啥,就是答应你进聂卫平的队伍,安哥就给我这么大的好处,我这不是良心过不去吗!”
“过不去就把你的赌戒了,哪天让我看到你犯病,许你的我再要回来,就是场长都支持我。”
周强走了,杨美娇从树影后出来。
“潘红藏白面,是周强设计的?”
许桥安也不瞒她,“没人设计她,只是顺水推舟,给她安排了一个好差事,又故意让她一个人领面粉。她要是自己不藏,谁也害不了她。”
难怪周婶子会给一队的人做饭,还放心把领面粉的事让潘红一个人做!
她自以为这样做会神不知鬼不觉,却都是他人设计好的。
“你说得有道理,她要是不贪心,也不会有后面的事。”说白了,落到这样下场,她活该!
潘红趴在宿舍床上哭了半宿,如今她在场里的处境比当初的魏英还难。
她越想越觉得杨美娇故意的,那天要不是她多事,让众人看到白面馍馍,自己藏白面的事就不会败露了。
杨美娇,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她点了蜡烛,决定给县委治保办写检举信。
将信封封好,她眼藏快意,“场长和老支书都包庇你,我看县里来人的时候,谁还能保下你!私下搞反动学术,你就等着蹲牛棚吧!”
只要杨美娇的事情闹起来,自己的那点事很快就会被人们遗忘。
她起了个大早,不顾脚伤一路走到镇子邮信,如她所料,只隔一天,县里便来了人,杨美娇被人从田里带走了,而且带走她的人胳膊上可都扎着红袖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