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壮没撑到第二天的晚上。
中午丁卯指派丧彪去给何大壮送点吃的喝的,丧彪出来之后,扶着栏杆吐得一塌糊涂。’
“太……太他妈恶心了!”
丧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丁卯在楼下皱着眉问:
“何大壮……死了?”
“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都……都烂了!”
丧彪环顾四周,看到只有丁卯在,又接着说:
“别让小丫头看到,实在太吓人,太恶心了!”
丁卯没去管什么赵小贝,几步跨上楼梯,推开房门。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只见何大壮趴在地上,浸在一片血泊之中。
他的眼耳口鼻沾满干涸的血渍,一直穿着的那件白衬衫,已然变成了红褐色。
那两对眼眸子,已经变成了两个深陷的空洞,眼球全都溃烂成了血水。
丧彪形容的没错,实在太吓人,太恶心了!
其实丁卯在上辈子的末日里,也见过很多死状恐怖的尸体。
不过在重生的这几个月里,他已经渐渐淡忘了末日里的种种惨象……
现在,又开始出现了……
丁卯皱着眉走出了房间,对门外的丧彪说:
“得尽快处理掉,不然很快就会腐烂发臭的。”
丧彪听了连连摇头道:
“我可没干过这活。”
没用的东西,这种事都干不了,我还要留你干嘛?!
丁卯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耐着性子说:
“不处理掉,很快就会生蛆,发臭,整个防空洞里都会是尸体的味道!”
丧彪嘟囔了一句:
“你不能把尸体转移到你那什么空间里嘛……”
“彪哥!”
白痴!这尸体属于我吗?!
丁卯这两天越看丧彪越不爽,三番两次差点把自己的秘密捅出去,蠢得像头猪就不说了,还莫名其妙地开始有这样那样的同情心了,天天把反抗军挂在嘴上,丁卯都有些忍无可忍了。
丧彪看丁卯脸色不对,只好悻悻地说道:
“好好好,我收拾,我收拾……可这家伙那么肥,我一个人也收拾不动啊!”
丁卯在心里又骂了句“没用的东西”,随即进入貔貅房,取出三套防辐射服,扔给丧彪两套,指着房门说道:
“一套给他,一套给你……”
“我靠!”
丧彪没等丁卯把话说完,就把那两套防辐射服往地上一丢,说道:
“你让老子给那胖子陪葬?!!”
都他妈什么脑回路……
丁卯用尽他最后一点耐心解释道:
“这防辐射服是密封的,你去把何大壮给套进去,把房间收拾了,我们俩晚上找机会把他抬到外面去,也不能扔太远,这防辐射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就前面那片林子里吧。”
“哦……”
丧彪这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问:
“扔?不给他埋咯?”
丁卯没好气地回道:
“你要是想像他一样,得上这辐射病,那你就去给他掘墓挖坟吧,我可不奉陪!”
“那我肯定不干!不过就觉得好好一个人曝尸荒野有点……丁老板,你那空间里,有没有囤点儿……”
“什么?”
“棺材……”
“棺你妈个头啊!我是不是还要囤点骨灰盒!!!”
丁卯终于把这几天心里压着的火,一股脑发泄了出来,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下楼去。
丧彪一个人站在门口,被丁卯这一声怒吼吓得一愣一愣的,等到丁卯已经走到了楼下,才小声嘀咕了一句:
“至于嘛……都末日了,还这么忌讳,迷信!”
……
半个小时候,丧彪气喘吁吁地下了楼,对着躺在沙发上想心思的丁卯说道:
“累死老子了,那胖子都僵了,两只胳膊我硬给掰折了才塞进了那防辐射服里。”
“掰……掰折了?”
看来这丧彪还是有膀子蛮力的……
丁卯坐起来轻轻嗓子,正想虚伪地夸丧彪两句,却听丧彪身后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他……他死了?”
说话的正是赵小贝,昨天和丁卯谈得不欢而散后,就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这会儿不知从哪儿又冒了出来。
丧彪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随即虎着张脸闷声说道:
“死了……”
赵小贝的眼角颤抖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又问道:
“我能……我能去看看吗?”
“看那玩意儿干嘛?!小心晚上做噩梦!”
“我昨晚已经做了一个晚上噩梦了……我就想看看,被辐射死的人……最后会变成什么样……让我看看吧!”
“你这丫头!”
丧彪为难地看向丁卯,却见丁卯又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好咬着牙坚持道:
“别看了,还能是什么样,前几天那些鸟没看见嘛,就那鸟样……”
“喂!”
丁卯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就丧彪那样的形容,亵渎死者不说,还越形容越恐怖,把赵小贝吓得都有些发抖了。
“赵大小姐,真没什么好看的,晚上我和丧彪会把尸体处理掉,你到时候也避着点儿,没必要沾这晦气。”
“晦气?”
赵小贝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丁卯,问道:
“那不是你的朋友吗??”
丁卯冷冷回道:
“算不上朋友。”
赵小贝第一次在丁卯的脸上看到了那种近乎冷血的漠然,这让她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就连那刀疤脸丧彪的脸上尚且还有一丝不忍。
而此刻丁卯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感情。
什么样的人,才会对一条活生生的性命的消失,表现得如此冷漠?
赵小贝咬着牙,小声说道:
“这第一场风暴结束后,你能让我走吗?”
丁卯愣住了,一时间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丧彪却先喊道:
“走?你去哪儿?出去送死啊?”
赵小贝突然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我要去找我爸!我要去找我爸!!!”
随之便是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回荡在防空洞里,赵小贝蹲在地上,哭得全身都在发抖。
丁卯淡淡说了句:
“我这儿不是监狱,去留随意,但我要怎么相信,你不会带其他人来这儿?”
赵小贝抬起头,愤恨地看着丁卯,好像丁卯这个问题是对她的侮辱,只听她一字一句说道:
“我发誓!如果我出去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你不是什么预言者,更不是什么救世主,你是……冷血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