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人!”
赵小贝脸上写满了恐惧。
丧彪罕见地安慰了一下赵小贝: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末日里死人,太正常了。”
赵小贝朝着丁卯身后紧闭的房门张望了一下,小声问了句:
“他真的活不成了?”
丁卯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我爸……还有我那些同学……”
赵小贝喃喃低语着,走下楼去,蜷在一张沙发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原本她想着,只要躲起来,躲过这三个月,这末日肯定不会像丁卯说的那么可怕。
她不知道丁卯已经在末日待过五年,所以她总是怀疑丁卯对末日景象的描述,总觉得那些惨绝人寰的描述多少带点丁卯这个“末日焦虑症患者”的主观臆测和想象。
她还总想着,外面的世界应该也不至于完全失去秩序,ZF会积极地指挥人命避难,还会给人们发放物资,自己如果不是被意外困在这里,现在应该也会是在ZF安排的避难场所,或是自己家北盾集团的地下安全屋里。
可即将走向死亡的何大壮却让她的这些幻想全部破灭了。
这人不过是从市区一路开车逃到这儿来,还是在没有太阳的晚上,竟然已经受到了致命的辐射!连一天都活不了!
赵小贝的无助并没有引起丁卯多少同情,反倒是丧彪粗着嗓子说了句:
“这丫头,给吓坏了……”
丁卯奇怪地看着他,问道:
“彪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别人来了?”
丧彪反问道:
“丁老板,都一起生活这么久了,关心一下也不为过吧?”
丁卯切了一声,也开始往楼下走。
丧彪紧跟在后面,又问道:
“那何大壮怎么办?放在房间里由他自生自灭?”
丁卯没有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然呢,我难道还要侍奉左右,给他送终?”
丧彪愣住了,一脸惊讶地问:
“丁老板,你怎么这么冷血?”
“冷血?”
丁卯突然转身面相丧彪,把丧彪吓了个趔趄,然后他又不屑地笑道:
“彪哥!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我奉劝你一句,同情心可以有,但不要滥!如果不做一个心理上冷血的人,迟早成为生理上冷血的尸体,你最好有这样的觉悟!”
丧彪听得似懂非懂,强辩道:
“我……我们不是反抗军吗?难道不用救死扶伤?”
“反抗军?”
丁卯脸上不屑的神色越来越明显:
“彪哥,几年之后才会有反抗军,而且反抗军的目标不是救死扶伤,是推翻末日救济会的血腥压迫。”
他又指了指楼下的赵小贝,接着说:
“你看那丫头,还有末世女魔头的影子吗?末日救济会还会不会出现都未可知,我们现在只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别想着救死扶伤,普济天下了,这不是我们该干的活儿!”
“可是……”
丧彪还想说些什么,可丁卯已经不再理他,径自向楼下走去。
走到一半,丁卯的身影闪动了一下,他的手上陡然间多了一瓶红酒。
丁卯已经能很自然地在丧彪面前进出貔貅房了。
丧彪愤恨地啐了口唾沫,暗暗骂了句:
“他妈的,不就仗着有个破貔貅嘛!胆小如鼠!缩头乌龟!”
丁卯没有听到丧彪对他的最新评价,提着那瓶红酒坐到了赵小贝对面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上了半杯,开口说道:
“怎么了?你也认识楼上那个何大壮?”
还在惶恐不安中的赵小贝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吓成这样?”
赵小贝突然抬起脸来,用挂着泪珠的眼睛盯着丁卯,问道:
“丁卯,你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一切会发生的?!”
切,怀疑我吗?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个末日焦虑症患者,这一切都是我走了狗屎运,误打误撞碰上了。”
“胡说!”
赵小贝喊道:
“这就算能解释你提前知道了末日将要到来,那怎么解释你对末日发生后的情况了如指掌,连白天晚上的辐射有多少雷姆都清清楚楚?!”
看来又是我说漏嘴了啊……这丫头心思够细的啊。
丁卯不禁在心里对赵小贝多生出一丝佩服,嘴上却还是咬死了不说真相:
“这也是那国外论坛上的民科专家写的啊,我只是想起来就说了而已,不然我哪知道什么雷姆啊,我又不是学物理的。”
“我不信……你肯定知道些什么,你肯定知道些什么,你本来可以救更多人的,你本来可以救更多人的……”
赵小贝喃喃地重复着这两句话。
丁卯也不想再理她。
这末世女魔头怎么这辈子变成末世圣母了?
救更多的人?
他或许的确能做到,但凭什么要他这么做呢?
若是自己在末日前大肆宣传末日要来临了,那么肯定不是被送进精神病院,就是因为造谣传谣被抓起来。
就算到最后,末日发生的事实印证了他向世人的警示是正确的,那又会发生什么呢?
得到世人的膜拜?
得到末日预言者的称号?
不,即使这些殊荣加身,自私的人类会将最后一点希望全部寄托在第一个提出末日警告的人身上,最终毁灭掉那个所谓有机会救更多人的预言者。
他们会祈求预言者给予他们更多启示,让他们能在末日里能够生存下去。
他们会道德绑架预言者,让他分享自己储存囤积的物资,这些预言者早就提醒他们要囤积的物资。
他们甚至会毫无廉耻地要求预言者分享自己预知未来的能力,若是得不到……
那自然是毁灭掉!
所以丁卯,在重生的那一刻,就下定了决心,绝对不会提出任何预言,绝对不会泄露自己重生的事,绝对不会做成为救世主的春秋大梦!
当然,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他还是把事情告诉了丧彪,好在自己急中生智的一通忽悠让丧彪彻底心甘情愿成了自己的跟班。
他还对另外两个人说过自己的事。
一个是林禾,怎么都不信,就是上述自私愚蠢的人类中的一员。
一个是何大壮,他倒是信了,不过他马上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