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慕承宗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子一起赶回老宅去处理祖父的后事,留下舒怡照顾祖母,由于叶凌星的烧伤不太重,则是拜托给许知落加班照看一下。
听说慕怀远也回了老宅,正在喝粥的叶凌星不禁疑惑:“他走了,谁来照顾阿尧?”
许知落已经下了夜班,但为了方便照顾叶凌星,身上还穿着护士服,查看着输液袋的她回答:“阿尧,风静尧…她产后大出血,还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呢!”
“啥?”
叶凌星瞪大眼睛,扔了勺子,就差从床上蹦起来了,“那现在怎么样啊!”
“要是有事,慕怀远也不敢走啊,放心!”
怪不得昨天慕时迁回来得那么晚,原来是阿尧出事了!
“我能去看看她吗?”
“重症监护室,每天下午三点可以有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不过她的娘家人都在门外守着,你想见可能还要问问他们同不同意给你这个名额。”
阿尧一定要见,既然是下午才可以探视…
“我想去看看祖母!”
许知落双臂交叉放在胸前,一只手还在摸着下巴思考,“慕时迁交代让我好好看着你,不让你乱跑…”
“求你了…”
许知落表情舒展,还带着一丝丝叛逆,“可是我从来没听过他的!吃完饭就去吧,半个小时之后回来。”
叶凌星:“谢谢你啊,许小姐!”
“叫我知落吧…”她走向门外,还不忘回头嘱咐:“1201,别跟慕时迁说哦!”
*
叶凌星吃过早餐后,拿上那本相册准备去看望祖母,但是在起身迈步的时候还是很疼,她慢慢的、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到了电梯间,坐着电梯来到12楼,再走到走廊尽头的第一间病房。
病房的门是打开的,还没走进去,就听见舒怡在劝祖母再吃、多吃、吃了才有力气、吃了才能早点出院、不能在这里过年之类的。
可自始至终,只有舒怡一个人的声音,看样子,祖母没有心情回答,也没有听舒怡的话…
叶凌星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妈、祖母”。
舒怡没想到她回来,连忙放下手中勺子站了起来,惊讶道:“不是受伤了吗,跑下来干嘛?”
“我想来看看祖母…”
舒怡扶着她坐到了窗户下的沙发上,既担心又心疼,“这么冷的天,也不披件衣服,烧伤休养不好,可是要留疤的!祖母没事,马上就能出院了。”
祖母也随声附和道:“是啊,我这不是好好的,看过了就回去吧!舒怡,你送她。”
“你听话,我送你回去吧。”
祖母神思倦怠,舒怡也不复往日光鲜,从生的喜悦到死的绝望,这巨大的落差任谁也接受不了吧!
“妈,我能和祖母单独说说话吗?”
舒怡警惕地向叶凌星使眼色,“有什么事儿还是我不能听的吗?祖母病着,可不能什么都说啊!”
“舒怡啊!”祖母望向这边,尽显老态龙钟之状,“你一晚上没合眼,去休息一会儿,让凌星陪我聊聊天也好!”
“妈,秋繁说您需要多休息…”
“我知道!不会聊很长时间的。”
舒怡不放心,在叶凌星耳边轻语:“先别告诉她。”
叶凌星微微点头,目送她关上了病房的门。
叶凌星艰难起身,拿上藏在身后的相册,走到祖母的病床边,把那本她拼命想留住的珍贵回忆摆在了祖母面前。
未说半语,祖母已经泪如雨下。
叶凌星用自己的病号服袖子给祖母拭去眼泪,不知不觉间自己也已经热泪盈眶了。
翻开相册,祖母的手轻抚着照片上祖父的脸,那是与慕承宗等比例复刻的脸,只是多了些成熟与沧桑…
“江林,是在我怀里走的!”
祖母抬头注视叶凌星,明亮的眸子里已然缺失了些许热爱,她勾着唇角,却在说着最痛苦的别离。
“他没有遗言,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想让我搂着他睡会儿…”
祖母哽咽了…
“慕江林是大骗子,他说过会让我死在他之前,免得我孤单,结果…”
“他食言了!”
安慰?劝说?
叶凌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在他们几十年的感情面前,她的话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隔靴搔痒罢了!
她只是陪着祖母安静地坐着,不断擦去脸上的泪水,祈祷祖母切勿伤心太过,真的哭坏了身子,自己就真的罪恶滔天了!
……
半个小时之后,叶凌星走出了病房,手里拿着那本相册。
祖母说:“我老了,留着这些念想难免伤心,你是我的长孙媳妇,是拼命拿回这本相册的人,今后就由你保管,定要岁岁年年常相见!”
站在病房门口,回想着这份叮嘱,竟有些诀别的意思…
舒怡迎面走来,看着被还回来的相册,心中隐隐不安:“她…没事吧!”
“其实祖母都知道,她说,祖父是在她怀里走的。”
舒怡长舒一口气,既是放心也是担心,她不用再费心隐瞒公公去世的消息,却要更多关注婆婆的精神状态,相濡以沫多年的感情是最难以割舍的,嫁入慕家这么多年,公公婆婆的感情有目共睹,她真心害怕,婆婆一个想不开就随公公去了!
忙说:“凌星,我不送你下去了,你自己注意身体,我要去照顾祖母了。”
舒怡说完就慌张地走进病房,留下叶凌星一个人在原地发呆…